书房里再次恢复安静,万芳缩在角落,恍若透明人。
这间书房比许宅里的那间足足大了一倍,一道圆月门将书房分作里外两间,里间摆满了书架,只在临窗的一处摆了张斜榻,大迎枕上散落着几本书。再往右走几步,有一个掩藏在书架旁边,极不起眼的小门。
这扇小门原本是没有的,为了方便照顾隔壁养伤的许含,谢玙派人临时挖通再细心建造出来的。
除此之外,卫生间还有淋浴间都照着许宅里的原模原样地搬了过来。
两间房间虽然以一扇小门相通,但隔音效果还算好,只要不是刻意大声说话,根本听不见隔壁的声音。可是每次在书房安排事时,谢玙都压低着声音,生怕惊扰了隔壁还在昏迷不醒的许含。
一个月下来,府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殿下的心思,所以上上下下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做起事来皆是轻手轻脚,说话细声细气。
此时大门通向里院的回廊处便传来一阵极轻极快的脚步声,守在书房门口元春眉头微皱,拦下匆匆忙忙的来者:“殿下正在许小姐屋子里,你等会儿。”
来者一身青墨色的劲装,背上还背着一面黑边白底的小旗子。这旗子如同一个通行证,入城可不必接受检查。
“元春姐,十万火急啊!”
元春应了一声,转身进去找谢玙了。
今年雨量不比往年,秋收过后,各地报上来的税收比往年少了好几成。别说江北地区了,就是江南土地肥沃之地,税收也大打折扣。
不少商人看准时机,趁机到处收敛大米和小麦。她们的这个打算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米价飞涨,富的人更富,穷的人更穷。
穷则生变,大量穷人聚集在一起,则会产生暴动。
“殿下,如今华州、琼州两地暴民已聚集了一万多人,华州琼州的城门紧闭,将这些暴民都关在城门之外。”
谢玙一边看着手中的邸报一边听着这个驿者解释。此时他手里面所拿着的,正是华州州衙和琼州州衙呈上来的请求支援的折子。
“元夏元秋进来。”谢玙沉吟片刻后,随即在案上写下两张小纸条。
元春元夏元秋元冬是他身边最得力的武侍,俱是有勇有谋之女,但元夏目光长远,办事周全,而元秋手段果决,抓蛇打七寸,此事交由她们两个去办最合适不过。
“到了华州琼州后,你们再拆这锦囊,里面有应对之法。至于华州州衙和琼州州衙,若是不配合,尽管出示尚方宝剑,该杀便杀,该革职的便革职。”
元夏元秋两人浑身一震,侧头偷偷对视了一眼,连忙应声退下。
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特权,殿下这是明摆着知道这暴动后头大有文章啊!
元夏元秋已离开,谢玙却依旧坐在书房案桌后的太师椅上一动不动。万芳轻悄悄地靠近,手里还很贴心地奉上了一盏热茶。
“殿下切莫担心,那些暴民定是被人盅惑才聚众行事,有殿下的锦囊妙计在,元夏元秋两位将军定能处理妥当。”
谢玙的身子这才微微动了动,自他手中接过杯盏后,他才恍惚地摇摇头:“本宫并非担心此事。”
万芳疑惑地侧头看着他,除了此事,还能有什么事困扰了这位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主儿?
只听他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凤目微闭,神情若有所思地喃喃念道:“忠义侯明日就会上门,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乖乖回去呢……”
万芳吃惊地嘴巴微张,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您都瞒了一个多月了,忠义侯再不找来,那就不是忠义侯了。”
当初许宅被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谢玙都下了死命令,具体原因一个字不许往外传。但过去一个多月了,许柳舟送过来的信一封也没回,她自然会起疑。
有了心思,稍一打听,许宅之事顿时兜不下了,明天她就会来这里跟他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