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完全淹没在山色里,天边残留着最后一丝余光,林中的夜鸟开始不安的叫唤,凄惨的叫声宛如杜鹃啼血,顾大财不觉加快脚步,心里祈祷着一切平安。
躲过他们后,许梦撒开腿,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停下,一旦被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她要活下去!
山路并不好走,磕磕碰碰,她的腿已经被擦出了血色。光已经退去,一切落在了将暗未暗的朦胧之中。
前方的路没有尽头,许梦也没法判断自己到了哪里,还要跑多久,一道道山和那些高低不一的树将她死死围住,身后的黑暗中似乎藏着有一双无形的手,她一旦停下就一定会被牢牢扼住,鸟儿惊悚尖锐的叫声把她吓了一跳,脚一滑,身体前倾,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将滚到那里,只能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一块放在路中央的大石块拦住了她,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根本没劲,身体就像被撕成碎片一般,疼痛从各个部位传来。看着高高挂着的圆月,眼泪止不住的流。
顾大财气喘吁吁的看着许梦,挂在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他蹲下,冷不丁问了一句,“许梦,你还活着吗?”
“放我走吧,求求你,”许梦哭着求他,“我家里还有父母,他们不能没有我,我求求你,”
不知道这样祈求有没有用,但她已经别无他法,只剩心底的绝望。
顾大财把她搂进怀里,笨拙的替她擦掉眼泪,低声说:“先回去,我给你擦药,明天、明天上完课,我送你下山。相信我好不好。”
许梦靠在顾大财怀里,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很快打湿了他的胸口,“好、好,”
“没事了,没事啦,”顾大财扶起她,轻声安慰,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冬天里的阳光,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觉得无比踏实,“你先站着,”顾大财背过身,“上来,我背你。”
“腿疼,”许梦哽咽着,委屈的说:“刚才、刚才擦伤了,弯着就疼~”
顾大财一把抱起她,“这样抱着可以吗?”
许梦默默点头。
顾大财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好了,我们现在回去了。不要再乱跑了好吗?”
许梦迟疑着,没有回答。
顾大财抱着许梦往回走,平日里干惯了农活,现在抱娇小的许梦完全累的感觉。好在今晚月圆,不然回去确实挺费劲。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顾大财急需说,好像不需要许梦回答,他只想发泄心里的不满,“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说过,我会让你走,你为什么就、”他突然停下了,心里一凉,“也对,我是坏人,我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真是可笑。”
许梦认真的听着顾大财的自言自语,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吗?不是,是相信过的吧,曾经不知道怎样,但现在她很确定,自己是相信他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夜鸟开始鸣叫,叫声清脆入耳,他们嵌入朦胧的月色里,为这幅绝美的夜景图添上了唯一的主角。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顾爸妈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看到他们从夜色中走来,赶紧上前去,心疼的看着趴在顾大财怀里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许梦,“丫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顾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顾大财把许梦放在床上,“没事,就是摔跤了,我照顾就行,你们去休息吧,”
顾妈妈红着眼,“我可怜的闺女,”
“没事,伯母,”面对突如其来的热切真挚的关心,许梦突然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泪也快掉下来了,“您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顾爸爸转身去拿来了一瓶黑色的药酒,“用这个擦一擦,”
这药是家里最宝贵的东西,平日里舍不得用,顾大财没想到顾爸爸会毫不犹豫的把一整瓶拿出来。
顾大财接过药,“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来帮她就行。”
“行,你们也早点休息,”顾爸爸拉着顾妈妈的衣服,赶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大财会照顾好的,不用操心。”
“闺女,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许梦心里一暖,微笑着点头。
“先清洗伤口,”顾大财抬来一盆温水,熟练的淘洗这已经泛黄的灰色脸帕。
他靠过来时,许梦本能的往后躲,顾大财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别动,”
没有严重的上口,都是轻微的擦伤,顾大财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始念叨起来,“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做事不能鲁莽,就算要逃跑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懂吗?”
暖暖的触碰,让许梦觉得很安心,看着顾大财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许梦的心突然动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悬空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坐在刚起飞的飞机里。
顾大财很认真的为许梦擦脸、擦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她。
顾大财看着衣服上染上的苔痕,“背上有伤吗?”
“没、没有”许梦不敢动,想到需要脱衣服,她宁愿忍一忍,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熬过一晚上没什么问题。
顾大财不相信许梦,按了一下她的背,惹得她尖叫连连,“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