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内心有些发怵,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又道:“姑母那里还有些名贵药材,明个我使人送来给你,好好补补。你现在就安心调养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姑母讲。”
沈氏絮絮叨叨地说着关心的话,也不知沈镜听没听到。说了好一会儿,沈氏觉得差不多了,方才起身告辞,“姑母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明个儿我再来看你。”
沈氏又对屋内的下人交待道:“你们警醒着些,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众人虽不喜沈氏,觉得她假惺惺的,但这时候也只能答是。
沈氏走了,屋内便只剩下几个下人,都是沈镜的心腹,此刻几人都在偷偷抹眼泪,不敢发出声音。
“全都下去吧!”
沈镜终于开口了,声音虚弱而沙哑。她现在太难受了,身体的,心理的,一种无以言说的痛萦绕在心间。
她那么努力的想保护她肚子的孩子,因为她觉得那是她在这里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可是孩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最终由胡妈妈发话,语带哭腔地说:“我们都下去,抓药的熬药的都要人呢,小玄留在屋内照顾着。”
没人有异议,众人退了下去,小玄看着床上虚弱的主子,无声地流泪。胡妈妈之所以留下小玄,一是她心细,二是她和沈镜最是亲近。
“小姐,你要喝水吗?奴婢给你倒点水来吧?”因为心疼,小玄又把称呼换了。
沈镜看了看小玄,突然咧嘴笑了,笑的虚无缥缈,同时眼睛里蓄满的泪水突然滑落,流至耳内。
小玄见状,急急地拿帕子给沈镜拭泪,一边疤一边哭道:“小姐,不能哭的,我听说胡妈妈说这时候哭了对眼睛不好。”
沈镜还是哭,嘴角边的笑也没收回去,小玄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你怎么了?别吓唬奴婢呀!”
梁聚回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沈镜嘴边笑着,眼睛流着泪,丫鬟一边拭泪一边哭泣,画面极其诡异。
梁聚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方才拾步走到床边。
梁聚对小玄道:“把帕子给我。”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小玄一惊,直起身子站在床侧,将帕子递给了梁聚。
梁聚温柔地给沈镜拭泪,压下心中的难过,劝慰道:“不要难过,你养好身子,咱们再要一个。”
沈镜推开了梁聚的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梁聚不同意,“你现在这个状态,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镜回道:“小玄在这里就可以了。”
沈镜说完,艰难地翻了个身超里躺着,一副不愿再说话的姿态。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待着。
梁聚又坐了会儿,把帕子递给小玄,站起身看着沈镜的背说道:“我就在外休息,有事叫我。”
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对小玄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小玄低头应了是,梁聚又看了眼床上的沈镜,方才走了。他很想在屋内陪着,但是沈镜拒绝的姿态那么明显,梁聚不想给本就伤心的她添堵。
出得门来,却看到梁宜浓一脸担忧地站在堂屋内,见梁聚出来,急急地问道:“大哥,我才听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大嫂怎么样了?”
梁聚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白天明明好好的,怎么晚上要休息了就突然肚子痛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轻易就走了呢?
梁聚到这会儿都还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这种感受太不真实了。
今天两人在外赏景,沈镜虽说情绪不高,但也没了前晚的烦躁,甚至还和梁聚说了好些话。用调笑的口吻说梁聚不靠谱,之后又给梁聚分析如今情势,建议他先强大自己,行事不要鲁莽冲动,不要事事都与侯爷和夫人对抗,至少不要主动把自己名声搞臭,于他无益。
沈镜跟梁聚说这些的时候,梁聚更觉无地自容,如果她真是站在他那恶毒继母那头的,怎么会跟他分析这些。
何况她一个女子,尚能这样分析局势,又努力去改变,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什么都做不成功,不仅怀疑排斥她,关键是一点担当都没有,还要靠她自己来护自己肚里的孩子。
晚上回来也一切正常,沈镜并未说有哪里不舒服,只要睡的时候突然说肚子有点痛,接着越来越痛,随后下身开始出血。
梁聚揉了揉脸,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难道真是柳大夫所说的天生体质吗?亦或是情绪?
想到这里,梁聚把妹妹叫回去,自己跑到外院去,吩咐梁明翌日一大早去请大夫,多请几个来给沈镜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