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他……他们人数太多”,衙役有些不安。
“人数多怎么了?他们敢造反吗?”
封宸浩忍不住冷哼一声:“今日真是好热闹啊”
“咚咚咚……”擂鼓的声音不断的发出来,已经影响了判案。
“走吧,一起出去瞧瞧吧,这么着急的擂鼓,别是出什么大事了”,慕景逸说着站起了身。
洪县令有心想让衙役把人先抓起来,审完眼前的案子再说。但眼见靖王都出去了,也只好跟着。
一出门,却被眼前乌央央的一堆人,吓了一大跳。
有年轻人举着白色横幅,上书黑体大字:“父不慈、子不孝”,“子不教、父之过”,“阿意奉承,陷亲不义”
洪县令咕咚咽了口口水,眼前人潮涌动,以书生为首,都脸红脖子粗。
封宸浩忍不住笑了,这一看就是出自罗小乔的手笔,那里面还有几个从他封家借过去的人,正在人群里扇风点火呢。
书生们站的稳稳的,罗小乔攥着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这招学的是对抗房地产老板降价的维权招数,法不责众嘛。
只不过从来没想到,书生们疯狂起来,也能这么有血性,果然可怕,不过可得要收的住啊。
书生们不停的念着黑体字的口号,人群中间,还有几个弱势的妇女在嘤嘤哭泣,哭的是他们悲惨的人生。
这些人该不是疯了吧。
“王爷,您看这……”,这显然已经不是洪县令能够控制的场面了。
难不成他敢血腥镇压吗?别说人家什么都没做,即便做了,还有靖王呢。
“你们有何诉求?”慕景逸勾了勾唇,中气十足的问,内力夹裹着声音,在半空中回荡。
“靖王殿下,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啊”,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你说”,慕景逸指着为首的书生。
“回禀殿下,我等只是为民请命,只是我等也不明白究竟该向何人请命,又该如何请命,故而有今日一遭”,书生口吃清晰的说道。
书生指着人群中,衣着褴褛的男男女女:“殿下请看,这些都是我大楚的子民,却活的如此凄惨,并不是他们不勤劳,也不是他们品行恶劣,全部是因为他们被自己的父母亲人发卖。”
……
书生滔滔不绝的把几家人的经历说了一遍,真的是听者落泪呢。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难道孝道就是让我们压迫子女吗?难道孝道就是让一代又一代女人,媳妇熬成婆以后,继续欺压媳妇吗?”
“呛啷”,衙役们刀剑出窍。
“都别激动,坐下”,为首的书生吼了一句。
“吾等席地求解,为民请命,圣人不惧,还请靖王做主。”
看着瞬时坐下来一大片的学生,衙役们和洪大人瞬间汗湿了后背。
“谢天谢地没有造反”,他们喃喃感叹道,“还好书生们自己收住了”
不对啊。
洪大人有些琢磨过味儿来了,书生们来闹事,又是自己收住了,怎么感觉这事情是被人掌控的?
上官大人挤在人前,也不太敢说话,他虽在官场横行,但这种阵仗还真没遇到过。
这么乌央央一片人,还多数是有功名的,怕是北地读书人都来了吧。
这事儿太大了,他怕一个不小心引爆了众人敏感的神经。
他下意识的看向这群书生,他们不再喊叫,而是沉默静坐,冬日的冷风吹动帽檐,一片冷肃。
从激烈到沉寂,看起来整齐划一。这一定是有预谋的,上官乔心中极为震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谁?为什么之前一点也没有察觉?
“罗小乔,此事与你家事类同,你怎么说?”靖王回头问罗小乔。
“既然殿下让民女来说,民女就斗胆说一说。民女觉得,这孝道,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美德,必须发扬。但是,无论什么事情,做的过了,反倒会成为有心人的杀人利器,就如同这些人,就如同我家”
罗小乔环视一周,继续说道:“人说养儿防老,家有一老,好有一宝。但子女不是猪崽子,子女也会有子女,届时如果祖父母欺压父母,作为孙子辈的孩子,是应该出来尽自己的孝道,维护父母,还是全了父母的孝道,维护祖父母呢?”
“所以,民女斗胆请王爷下令,要理智的奉行孝道,不要愚孝。从今往后,如果子女本人不同意,父母不得随意发卖其人。如果有证据证明,子女没有不孝的言论,也不能仅仅凭长辈一面之词,就断了官司”
“但同样的,子女不孝,如果有邻人举报,且证实,必重惩。”
“说得好”,为首的书生大声喊叫:“还请殿下下令”
……
罗家最后无罪释放。
北地的律法添加了一条。上官乔倒是想拦,但这是民意,还有靖王的大力推崇,拦不住。
苏空青眼睛眯了又眯。
封宸浩拍着他的肩膀问:“可服?”
“表哥,小丫头这一手,真是耍的太漂亮了”
慕景逸点点头:“这就是她说的舆论吧,她说,谁掌握了舆论,谁就能左右民意。那个出报纸的主意,你找人重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