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若是自己家的倒也好说,偏是亲戚家的东西,若不就此寻出来,岂不教人以为咱们府上的人眼皮子都是浅的,各个都成贼了?”红绡懒得理会道,“罢罢罢,你不肯交我自有法子。”
说完,当即道:“把她拿下,锁到柴房里去,先饿两顿,等我闲了再往她家搜去。”
话音才落,冷不防有个婆子惊喜地喊道:“找到了!这不就是?!”
众人涌上去看时,却是掀开了席子,一枚金蟾蜍玉佩正躺在席子底下。
盈持心下咯噔一记,知道被人栽赃阴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被锁在耳房里一下午,到晚间池羲光几个过来,冷家兄妹并红绡、明露明蕖几个也都过来了,有婆子将盈持拽了出来,押着跪倒在书房地下审问。
池羲光才坐下喝了口水,不耐烦地道:“既然拿实了罪赃,还等什么?捆了给姑妈送过去,随姑妈发落就是。”
冷大少爷闻言道:“羲兄弟说笑了,我娘亲怎能插手管教娘家的丫鬟,说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池羲光想了想:“红绡姐姐,依旧例该当如何?”
红绡低头眸光一转:“却是不曾有过偷拿亲戚的东西的人,也不好循旧例。”
池羲光眸子里都是厌恶,挥了挥手:“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拉出去杖三十,打死不论。”
盈持在地下用咳哑了的嗓子据理力争:“我并未拿人东西,也从未见过那玉佩,不知怎的竟在我房间里。”
“难不成它自己长脚跑去的?”婆子恶声恶气地训道,使力拉盈持下去,盈持犟了两下,被婆子猛地背脊上狠狠拍了下,痛得她垂着头咳嗽不断,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打我姐姐,”不知怎的小素跑进来,抱住盈持尖叫起来,“我姐姐没拿人家东西,没拿!”
“你又来胡闹什么?!”红绡蹙眉道。
小素不理她,只一头叫一头哭:“我家爹爹教我们的: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我姐姐是冤枉的,她不会拿别人东西,不会!不会的!”
见婆子硬要拽拉盈持,小素便扑上去掰那婆子的手:“松手,松手!你们冤枉好人!”
却被婆子一甩手推倒在地,小素见不是对手,忙上前拜倒在地“咚咚”磕起头来:“十四爷开恩啊,我姐姐不会拿人东西的,十四爷你放过我姐姐,求求你。”
盈持才喘了口气抬头看见,只见小素小小的身子跪在那里只有一团,像小狗小猫儿似地,心头一揪,不由得落下泪来。
冷四姑娘轻悠悠地叹息道:“罢了,别闹了好没意思,反正东西找着了就是了。羲哥哥也别恼,若为了给娘亲出气,打打杀杀地,伤及羲哥哥的体面与阴骘,绝非娘亲所愿。不如罚她几个月的工钱,就算了。”
小素听懂这弦外之音,虽一脸不悦,却也知道机不可失,当下调转头跪在冷四姑娘脚下,磕头道:“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又迅速爬起来奋力推开押着盈持的婆子:“走开!都走开——”
明露小声笑道:“还是表姑娘心肠好。十四爷,李嬷嬷一家向来忠厚,说不得这丫头年纪小只是一时错了主意。要说偷,她定然是不敢的,倒极可能是捡的,这一回想来她定是怕了的,还请十四爷从轻发落才是。”
池羲光也不愿多纠缠这些,遂向红绡道:“罚一年月钱差不离吧!”
红绡笑道:“这是十四爷院子里的,但凭你拿主意就是。”
池羲光睨了盈持一眼:“关起来饿两天,再罚一年月钱,拖下去拖下去!”
婆子二话不说,将盈持拖去耳房,将门窗紧闭起来。
盈持待在黑洞洞的耳房里,饿了一顿,咳嗽越发严重起来,正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不想门忽然开了。
“怪可怜的。”一个少女的声音淡淡地,带着些许逞心后轻快的笑意。
盈持脑袋上便被拍了一下:“少装死!救命恩人来了还拿腔作势的。”
盈持只得用力撑起手臂,抬眼,只见冷四姑娘的大丫鬟正瞪着自己,当下搬动腿脚,扑通跪下道:“多谢表姑娘说情。”
冷四也不落座,只亭亭站在那里,俯视着脚下的盈持,悠然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要你生或是要你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盈持道:“不知表姑娘有何吩咐?”
冷四惊讶地笑了出来:“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
“不敢。”
盈持心下冷笑,心道你这些微末伎俩,以前都是江四太太玩剩下的!
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与这冷四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几次三番栽赃陷害于她?
冷四嘴角浮起一抹蔑视的轻笑:“你家中想来不宽裕吧,罚一年的月钱你们全家是不是要去喝西北风啊!”
见盈持低着头不答,冷四的大丫鬟便取出一两银子来,手伸到盈持面前让她看清,还在灯光下动了动,让银子闪了闪。
冷四眸子阴阴地望着她道:“你若听我的话,这银子就是你的。”
盈持抬起眼来看向冷四,冷四目光放空在远处,嘴角淡笑道:“把林二哥哥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他出门去哪里,和谁见过面,说了什么话,他喜欢吃什么,厌烦什么,喜欢读什么书,夜里什么时辰就寝,他的从前、现在、将来,桩桩件件,一样不漏。”
说着,迫人的目光看过来:“你若做得好,我还有赏,做得不好,我要你从人前消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盈持看了眼冷四那高傲优雅的脖颈,和一身素色的绫罗与羊脂玉打的全套首饰:“表姑娘这是看上林二爷了?”
冷四呵地笑道:“果然是个单蠢的小丫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要做好我要你做的事情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