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两?!”
随国公夫人浑身僵了下,眉心竖纹加深,一双眼睛颜色淡如死鱼,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
脚踏上,吕二奶奶挨着圈椅脚,紧抱着随国公夫人的腿跪着,满面泪痕:“太太,这一回陈国舅他们为了四皇子,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随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心底仅存的一线希望也凉凉了。
二十万两银子,成了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
眼下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提什么四皇子,哪怕把皇后抬出来呢!
因而气非但未消,反更怒不可遏,差点扬手朝吕二奶奶脸上扇去。
到底觉着不妥,便冷硬地去拨吕二奶奶的手,嫌弃地将膝盖往里收。
不料吕二奶奶又急又怕,抱着是更紧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能干可靠的,”随国公夫人挣不脱,阴冷的目光如刀般盯着吕二奶奶,“那从今往后,咱们国公府上上下下只能一碗稀饭,勉强度日了。”
把吕二奶奶看得越发羞惭窘迫,直低下了头,眼泪扑簌簌落个不停:“太太这话儿媳如何禁得起,儿媳纵然不济,便是变卖嫁妆,也不能教老爷太太与府里头受这等委屈。”
七万两银子的本金,两年不到滚到十七万两,如此一来竟连七万两的本金都捞不回来了,还倒欠三万两,这么一算,两年来一分银子没赚,还倒赔出去十万两!
她嫁妆虽丰厚,到底差远了去了!
这么说不过是表个态度。
随国公夫人这才心气略平了些,低头略沉吟了片刻,方冷冷地道:“他们就这么认了,那你也这么认了?”
“太太此话怎讲?”
随国公夫人睨了满脸惴惴,又急着想找出路的吕二奶奶一眼,还算机灵,倒听出点意思来了。
“你跟着他们放债,上面吃饭,你总也能有粥喝,这才是正经的道理!如今为了四皇子,不认也得认。可你也需得提醒陈国舅,眼下这个亏该从哪里补给咱们,总不能让咱们都饿死吧!
“二十万两!将我这随国公府的老底都掏空了,如今都要靠卖儿媳的嫁妆过日子,再接下去岂非要卖祖宗留下的地了?我随国公府的门楣在上京城还要不要立了?
“别说这一宅子奴婢下人,没有千把人也有几百张嘴要养活。还有,二郎后面几个兄弟娶亲,那聘礼彩礼哪一样可以减?几个姊妹嫁人,便是再不求体面,好歹嫁妆人人一副也总要准备不是?多少亲眷世交,上门来咱们只搭个喜棚,出顿清水宴请人家,能好意思么?”
滔滔说了半日,吕二奶奶渐渐心下有了数,不禁朝随国公夫人那张凹面脸望了一眼。
多少便宜都沾得,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
吕二奶奶在正院待了半日,等随国公夫人眼中有了些许得意,方亸肩垂头地退了出去。
不想来到外间,却见吕三爷低着脸让在一边,正紧紧盯着自己,目光阴冷像看仇人般,与随国公夫人方才的模样如出一辙。
吕二奶奶又愧又惭,拿扇子掩了面,拖着病体快步往回走,竟一口气不歇地回到自己房中,仰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