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退意,自然战力也落了几分。林浩轩留下了千人殿后便也从东门撤离了城。
酉时,靖军占领了启国的第一座城池。而对于这座城而言除了换了个主人却是没什么影响。
这就是界变后立国家最大的悲哀对地方控制远远不足。在宗门林立之时,各宗各派都是立于山巅峡谷这等险峻而又易于防守的地方,对于城池却从未想过控制。而城池最早来源于集市或是上古遗留的古镇,是方便宗派弟子相互交易的。因为规模的问题才渐渐发展壮大而成城池。
之后一些镖门教会也借着这大人流量孕育而生,慢慢的城池之中开始鱼龙混杂,但好在各自守着各自的底线。
界变之时,变革者冲击的是大宗大派,借着大宗大派的衰落而兴建起国家政权。因此对于这城池之中的势力却是没有下足功夫,这就导致了城池名义上归于某国,但实际该国却对这城池没有绝对的掌控权。
这是界变不彻底遗留下的问题,各帝国皇国乃至小的王国都曾试图掌控,但城池内鱼龙混杂错综复杂却终是无功而返。
他们有实力灭掉一城,但城灭了他们又去统领谁。这是个死结,所以各国都只得听之任之。但城池之中的那些人也非等闲之辈,他们能从界变之中苟活下来,自然知道不能把国家逼急,因此在互不干涉的前提下他们也给了国家一些政策,例如招兵。所以各国到底争的还是名义上的归属。
这对于国家来说很悲哀,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能轻易的控制小农小村,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能力,国家的政体给了这些人很多帮助。但却很难控制一个大的城池,里面鱼龙混杂,保不定谁是高手谁属镖门,所以城池名义上的更换对于其中的人们没有多大影响,只因为触及不到他们的利益。
严奕登上城头,望着之前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再回望城内的安宁,一时感慨良多。
他不知道所做为何?若说血腥那安宁的城内比他手染鲜血还多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城内依旧安宁。而他却在千军万马中一次次的举起屠刀,这种震撼远超过城内的人。
“严柯,你说界变是对的吗?”
严奕问出了一个已有答案的问题,只是他对这已有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这界变不过是披着一层虚伪的道德面纱,本质还是那恶心的权利转移罢了。”说着严奕心中压着一团
怒火,他觉得他被曾经深深欺骗,指着那城内城外道:“看看这些,杀伐依旧存在,只是暗中的厮杀摆到了明面的战争,高级武者的战斗变成了波及全部人群的战场。这更加恶心,更令人作呕。”
“严柯!你说话呀!你以前引导的那条路呢?这就是那条路吗?严柯,说话!”
严奕彻底失了智,揪着严柯的甲衣使劲摇晃。某一瞬,头盔掉了,露出了那满是皱纹的脸和花白的头发,严柯竟是一苍苍老人。
再做对比,严奕都要比他年轻二十岁,至少严奕的头发依旧是黑色。
望着那随风凌乱的白发,严奕缓缓的发下了手,他不再年轻了,他比起易枫等人而言也已经算是一老者,稳重才是老人的属性。
但他却不敢,不敢相信欺骗。若界变就是眼前这些,他真的是被欺骗了。再没有稳重,多年来的信仰遭到怀疑,他所寻的结果,那稳重又是何物。
此时的严奕再没有大将军的风范,却如迷途的孩子,茫然、无措。
严柯缓缓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头盔,“其实我一直很庆幸,庆幸我能影响到你。”
“你知道吗?你做的远比我优秀许多,如今的你已经是帝国的大将军,而我还是藏身于暗处。我多次想若是当初没有诱导你,那今天的靖国大将军又会是谁?而他也会和你一样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吗?”
“你问我城内城外,你说那是权力的转移,我不反对,我也知道你痛恨这些。若不是权力伤了你我也不会在你身边甘愿听命于你,补偿你。我一直将自己定义成你的下人,试着去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我相信你的心从未改变。”
“如今既然你看到了这些,问何为界变,那我便告诉了这就是界变,这就是我领你的那条路。”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严奕脑海中炸响,一瞬间严奕似乎老了许多。
“路就是这条路,只是还没有走完。”严柯根本没有看严奕,一直是自顾自的在说。
“你还记得界变之时发生的一切吗?各大宗门纷纷被灭门,大陆上下生灵涂炭,比起这如何?”
其实不用严柯对比,这场战斗虽大,但比起界变之时却根本不值一提,那界变之时却是真的血流成河。
“既然那时你都无所谓,今日又为何怀疑,为何自哀自怨!”
话语最后已经带着几分严厉,严奕此时才找回了一点严柯曾经的影子。
“我引你的路一直没错,错只错在人的野心,试想若只有一国,战争还存在吗?再辅以国家政体的优势天下还会如这城内一般吗?界变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我们一直都在界变之中,待它结束之时便是我们所想的世界。”
严奕的眼睛逐渐回复了亮光,多年的信仰一直没错也没变,那大将军的风范再度回来,“严柯,你刚刚凶我?”
刚刚那大方言词教训严奕的严柯再不见,却是变得唯唯诺诺。
沉默……
“罢了,下不为例。”严奕无奈自个找了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