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时间维度而言,音乐是非对称的,伟大的作曲家也只能使旋律朝着一个方向运动。
所以当演奏者遇到这种依赖于比例关系的音乐风格就必须寻找一种途径的矫正。
而时间的导向感就是对于此种平衡的微妙调整。
至于这种完美的对称,秦键的脑海中,车大爷早已示范过无数次。
“副部结束。”
秦键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并不是每个参赛选手都有过这种经历体验。
二对三的技术并不难,但是如何将其化为音乐语言,这又是另一门课程。
“瑞瑞,这比赛没法比了,有方宗尧赵一诺封子言也就罢了,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变态?”
迟瑞看着舞台上的身影,并没有理会身旁的话。
她的问题更复杂。
比如这个可疑的人为何会以两种身份出现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舞台上。
而且与繁华巷的舞台上的乱红相比,此时的f小调太过冷漠,像是两张不同的面庞在演奏。
可明明就是一个人,不过少女可以肯定一定,她的哥哥一定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舞台上,秦键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这种演奏状体太过于耗费体力,不过从效果来看,还不错。
在专注引导的状态开启后,秦键一开始就尝试着将所有的注意力投入到了乐谱当中。
不知不觉的演奏间,在茶几钢琴馆背过的谱和奏鸣曲集中的谱重叠到了一起。
整个第四乐章的框架结构从未有过的清晰出现了。
秦键通过大量反复练习过后沉淀下的稳定技术在此时发挥了用途,几乎不太需要注意手指,冷静的处理着已经明确的作品结构就可以了。
对于第一轮,秦键的战术很简单。
在保证音乐本身的风格要素外,尽可能的将德奥系作品的严肃理性和人文厚重呈现到位。
作品组织间的连接,一定做到细致到每一个音符的时值和表情。
甚至是肢体。
音乐可以是天然的,但表演一定是有设计的。
所以当舞台上的音乐再度变的紧张密集起来的时候,不易察觉的,秦键的整个人再度出现了向前的趋势。
新的音乐材料出现,和弦的力度却一路扩张。
秦键调动起全身所有的肌肉状态,肩,臂,肘相互之间开启了最后的带动。
音乐厅的气氛又重新汇聚到了舞台上的某根手指上。
那段三连音又来了,带着对第一主题的哀嚎,不再那般精准。
秦键的情绪也略微出现了一点波动。
越来越快,就在旋律在失控的最后边缘。
全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被屏住。
噹————
一组强力和弦猛然而出,砸出了整个赛场起止的最大分贝。
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中,秦键借着砸下双臂的力量顺势起身。
在大厅尾音还弥留在响板琴弦之中时,扶着略微颤着的琴面。
颤抖的鞠了一躬。
再次抬起头的那一刻,秦键的微笑回来了。
就如同上台前的那般。
只是细密的汗珠已经浸透了他的睫毛。
暖灯下,他更加看不清台下了。
但秦键确信自己在最后一小节的处理是源于某个遥远声音的呼唤。
或许是连车尔尼也不曾在那神秘的阁楼二层领会过的呼唤。
在那一刻。
那个黝黑固执的矮个子只是想挣脱命运的枷锁。
而秦键,只是想用最有力的一击帮他打破。
一道距离舞台最远的掌声传来。
划过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