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得宠这件事, 思宁和绵怡这个正紧相关的人都看着稳稳当当,但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却都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后宫许多人看着眼前这形势,又想着二阿哥自来亲厚皇后, 因此对皇后又格外巴结起来,不过免得再有什么变动, 对思宁这边的巴结也没停,各个都打着两头下注的主意。
思宁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这些人的态度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用,这一切最后决定的人,还是在嘉庆身上。
想明白这一点,思宁就越发稳得住的, 因为她发现这几天, 嘉庆好像又往她这儿来的勤了些,一边看重二阿哥,一边又对她这般宠爱,嘉庆打的是什么主意,思宁几乎想都能想明白。
无非就是平衡之道罢了,她这个历史半吊子都能看明白的事儿, 想来绵怡也能明白。
**
皇后这几日很高兴,倒不是说因为宫里这些势利眼的巴结, 而是因为二阿哥终于和大阿哥对上了,那是不是说明,皇上对大阿哥也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
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 她心里就忍不住生出喜意。
不过现在想这个还是太早了,之后事情的变化, 还要看绵怡的应对, 只要他有一点应对失当, 那失宠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毕竟当年圣祖爷的那位二阿哥是如何势大,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呢?
正想着呢,绵恺正好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看着满头满脸的汗,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额娘!额娘!我饿了!”
皇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起身从里屋出来,看着绵恺就道:“先生交给你的礼数你都学到哪儿去了?怎么能如此失礼?”
绵恺撇了撇嘴:“儿臣哪里失礼了,儿臣就是饿了,再说了,在额娘这儿,难道儿臣还得和在皇阿玛跟前奏对一样吗?”
皇后听着儿子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也有十三虚岁了,但是看着还是像个小孩似得。
想到这儿皇后倒是有些心软,走上前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帮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柔声道:“在额娘这儿当然不必如此,但是也不能太放肆,若是让人看见了,传你的不是那该多不好。”
绵恺依旧不当回事:“我看谁敢!我让人打他板子!”言辞间倒是带着几分戾气。
皇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收一收你的霸王脾气,菖蒲已经去提饭了,马上就回来了,你先用点心垫垫。”说完亲手端了盘绿豆糕过来。
绵恺喜滋滋的开始吃,一边吃一边喝茶,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着的确是饿坏了。
皇后不忍有些心疼,一边让他慢点吃,一边问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饿成这样。
说起这个,绵恺的话可就多了:“还能做什么啊,我去骑马了,前儿我听人说,大哥第一次去木兰,就射到了一头鹿,还得了皇玛法的夸赞,我都这么大了,也没射到鹿,我不服气,可不得多练练,说不定今年阿玛也会夸我。”
看着儿子天真的样子,皇后叹了口气:“傻孩子,你大哥能射到鹿,除了运气,那也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你学这个做什么,你如今还是该好好读书,你皇阿玛喜欢读书好的孩子。”
绵恺说起这个面上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不看皇后。
“额娘说这个做什么,您明明知道我读书不成的。”
皇后都要气哭了,这孩子,尽让她操心。
“你哪怕不是那块料,也该做出个认真读书的样子来,如此你皇阿玛才能知道你的好处,像你这样整日里玩玩闹闹,你皇阿玛怎么会夸赞你。”
绵恺面上有些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您就别念了,我赶明儿好好读,一定读出个状元来,这总行了吧!”
皇后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太逼迫他,便笑着点了点头,又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好孩子,额娘知道你其实是个聪明的,只是往日里不努力,你如今只要努力了,日后一定能和你大哥一样厉害。”
一说起这个,绵恺面上有些憧憬:“真能和大哥一样聪明吗?”
皇后听着这话都有些心酸,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一定能!”
绵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甚至有些腼腆道:“有大哥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心中叹息,是啊,能有绵怡一半,其实她也就满足了,可是这世上,真是不如意事常□□啊。
**
皇后这儿忙着教训儿子,而四宜书屋里,那拉氏则是成了整个园子的香饽饽。
连福晋瓜尔佳氏都要避其锋芒,更不必说侧福晋富察氏了。
要放在平时,指不定会引起旁人的嫉恨,不过也是那拉氏命好,如今压在她头上的两个人,瓜尔佳氏被二阿哥厌弃,即便那拉氏如日中天,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侧福晋富察氏则是个老实的老好人,虽然有着侧福晋的位份,但是在后宅里,也就是个老实过日子的角色。
这两个位份高的都偃旗息鼓了,底下心存不满的小格格们,自然是更不敢出头,因此一时间那拉氏在二阿哥后院那真真是春风得意,没有一点阴霾。
想吃酸的不敢给甜的,想吃银耳不敢给燕窝,只要是好的,都得先那拉氏过一遍眼,然后再给旁人分。
这是二阿哥亲口定下的规矩,没人敢反驳。
甚至于皇上赐下的东西,那也是先赏给那拉格格,然后再给福晋和侧福晋。
一时间,那拉氏真真是烈火烹油般的势头。
瓜尔佳氏坐在屋里,听着后院欢天喜地的声音,面上再没了之前思宁见她时的甜笑,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凄苦和悲凉。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跟前的宫女立刻给她奉了药过来。
瓜尔佳氏摆了摆手:“拿下去吧,我如今这境况,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宫女听着就开始流泪:“福晋,吃些吧,太医不是说了吗,您这就是身体虚,又生了热毒,好好吃药是能好的。”
瓜尔佳氏惨笑一声,她如今的身子比起刚进宫时,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着都发飘,她原本的身体是很好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过是因为为了子嗣,吃了太多的药。
那些药败坏了她的身体,这才让她近几年一直缠绵病榻。
“我便是好了又能如何呢?阿哥眼里没有我,院里这些个格格,更是拿我不当回事,我如今在这宫里,也不过是苦熬日子罢了。”
宫女流着泪跪倒在地:“福晋,您想想家里头的太太,想想老爷,他们都挂念着您呢,您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的身子,您且想想,要是您真的有什么不好,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瓜尔佳氏听着这话,握紧了拳,她紧咬压根,惨笑一声:“我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养大了的,如今却受这样的磋磨,若是阿玛额娘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难过。你说的很是,我不该这般颓废下去,他怨我恨我,想让我死了给人腾位子,那我就偏不死!便是与他一世怨侣,也不能如了他的意!”
宫女被这话吓了一跳,急忙压低了头,一言不发。
而瓜尔佳氏,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将药给我吧。”
宫女终于松了口气,捧着药碗,递到了瓜尔佳氏跟前。
瓜尔佳氏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宫女看着福晋眼中点燃的火光,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福晋这样下去,到底是好是坏。
**
思宁这天正在长春仙馆里,和两个儿媳妇说话。
大福晋钮祜禄氏将郭氏刚刚生下的小阿哥抱了过来给思宁看,思宁虽然不喜郭氏的性格,但是却不会迁怒自己的孙子,因此逗得还挺开心的。
三福晋章佳氏一脸艳羡的坐在一边,看着小阿哥眼睛都不会转了。
钮祜禄氏见机快,笑着拉着章佳氏的手道:“弟妹快来摸摸小阿哥的脑袋,赶明儿也给三弟生个大胖小子。”
章佳氏有些羞涩,但是却没有拒绝,走上前来,轻柔的摸了摸小阿哥的头。
她笑着道:“小阿哥长得这般好,想来日后也是个伶俐的。”
钮祜禄氏一下子笑了,思宁也跟着笑:“小子和闺女我都喜欢,不过我最想的,是你和绵忱能好好的,只要你们小夫妻俩好,旁的都不重要。”
章佳氏听着这话,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思宁这是安慰她呢,她如今和绵忱成婚已经快三年了,却依旧没什么消息,就算是放到普通人家,只怕也已经催的不行了,但是贵妃娘娘却从来没催促过她,反而还这般好的安慰她,章佳氏听着也心里踏实。
正说着呢,和钮祜禄氏一起来给思宁请安的大格格跑了过来,指着章佳氏的肚子,奶声奶气的道:“婶婶肚子里也有弟弟!”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章佳氏的肚子。
章佳氏也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心里又有些期待,人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难道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钮祜禄氏一把将女儿拉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真是个小精怪,才有了弟弟,又想有弟弟了吗?”
这话一说出来,章佳氏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一下子又放松了许多,甚至有些觉得自己好笑,竟把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当真。
而大格格对着额娘扮了鬼脸:“婶婶待我好,我想婶婶给我生个弟弟!我以后带着婶婶家的弟弟玩!”
一下子,倒是解了屋里的尴尬,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