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历了这些事儿,他也终于明白,皇阿玛对他并非皇后说的那样重视,无非是想给大哥找一个一个磨刀石,这才会注意到他。
想到这儿绵宁冷笑了一声,皇阿玛为大哥想的周到,倒是从来没有顾忌过他的心情。
他垂下头,眼中满是阴霾,皇阿玛,到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腔慈爱的陪着他学骑射的阿玛了,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他们这些皇子,也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真真像个轮回一样,说起来也是可笑的很,皇家之人果然是不能有亲情的。
想到这儿,绵宁终于抬起了头,他望向门外,突然道:“今儿日头好,去福晋那儿坐坐。”
听到传唤推门进来的太监一个哆嗦,就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绵宁,似乎有些不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绵宁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怎么?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太监被吓了一跳,急忙垂下头谢罪。
绵宁冷哼一声,没有多话,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而行走的方向,正好是二福晋院里的方向。
他的贴身大太监在后头愣了愣,急忙又跟了上去,二阿哥还真是没开玩笑啊,这是铁树开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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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哥和二福晋和好了这个消息,没几天就传的满宫都是。
思宁也听说了,还听说二阿哥竟然陪着二福晋出去赏花,甚至还为了二福晋处置了好几个不敬福晋的妾室。
思宁听着都觉得有些玄幻,这是什么剧情?浪子回头吗?
她心里疑惑,不过想着绵宁要是能稍微对瓜尔佳氏好些,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吧,思宁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古怪,让青黛出去打听打听。
青黛倒是打听出来消息了,说是有天二阿哥看日头好,就去了二福晋屋里看她,谁知道看到二福晋处境那般不堪,屋里和雪洞一样,什么装饰也没有,要喝药还得跟前的大宫女亲自去熬。
因此二阿哥一下子发了火,当场处置了好几个人,包括之前他的那些宠妾。
之后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二阿哥和二福晋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现在竟也能说说笑笑了,实属清宫一大奇景。
思宁琢磨了一会儿,感觉这个消息不靠谱。
瓜尔佳氏在府上过得什么日子,绵宁不可能不知道内情,之前都没怎么样呢,怎么这回突然就生气了?
这不合常理。
但是再不合常理,现在二阿哥和二福晋都是明明白白的和好了,还一起去了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高兴的什么似得,还给她们赐下了一对比目鱼的玉佩。
其中含义,不言自明,而两人也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听说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二阿哥都是拉着二福晋的手呢。
这消息传来,给思宁肉麻了一个哆嗦。
她想了想,问青黛皇上那边有没有消息。
青黛老实回答:“皇上好像也挺高兴,还把二阿哥叫去夸了一顿,给二阿哥府上也赐了东西。”
思宁点了点头,这倒是正常,之前嘉庆就十分看不惯绵宁将夫妻关系搞成这样,连脸面都不顾,这让他十分恼火。
现在绵宁能浪子回头,不得不说,不管真假吧,这听起来就比之前那个样子好听多了。
“行了,既然如此,那这事儿也不必打听了,二阿哥和二福晋和好如初,也算是件好事了。”思宁叹了口气道。
青黛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说起来二阿哥也太寡恩薄情了些,之前那个他十分宠爱的格格,前几日还宝贝的什么似得呢,结果这回为了给二福晋出气,直接把她一切份例都夺了,将人关到了倒座房里,每日还只给一碗粥,这才几天,已经有些不好了。”
思宁一惊,有些诧异的看向青黛:“这事儿可是真的?”
青黛点了点头:“是真的,那个格格也是骄纵了些,在二福晋跟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还占了二福晋的几样份例,但是这也是二阿哥惯出来的,再怎么处罚也罪不至死,可是二阿哥就这么做了,格格跟前的几个宫女,也给打了一顿,贬去了辛者库,昨个已经死了一个了。”
思宁看青黛的样子,知道她是物伤其类,思宁心里也对绵宁这操作有些不满,这算什么事儿,这一切的源头不就是绵宁自己吗?现在打骂几个女人,倒是把他摘干净了。
思宁气得不轻,但是她到底也管不到阿哥的院子里,只能想着给辛者库那边打个招呼,别再死人了,至于那个格格的事儿,事儿的确是她做错了,受些罚是应该的,但是要是真把人逼死了,只怕瓜尔佳氏的名声首当其冲就要受影响。
她觉得倒是可以找人提点瓜尔佳氏几句,让她出手,别闹出人命来。
思宁心里有了主意,但是嘴上却没说,只淡淡道:“继续盯着点二阿哥府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禀报。”
青黛应了一声,对思宁没有回应这事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宫里的奴才,命就是这般轻贱,她也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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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宁这边操心着这些,但是皇后那头却压根就没关注到这些。
她只是似笑非笑的与两个贴身宫女说话。
“绵宁真真是有长进了,竟然走出了这步棋,之前我还怕瓜尔佳氏真被他后院那些妖精给弄死了,现在看着,他倒是下得了狠心,又把瓜尔佳氏给扶起来了。”
柳絮不说话,菖蒲笑着接话:“福晋当家才是正道,这也是二阿哥悔改了。”
皇后看了眼菖蒲,笑了笑:“我倒是希望他悔改呢,之前他看不上瓜尔佳氏,无非是觉得瓜尔佳氏娘家不行,二福晋的阿玛额勒登保一死,谟尔庚额虽然袭了爵,却是个体弱多病又无能的,得亏谟尔庚额也死了,如今袭爵的哈郎阿却是个能干的,这才几年,已经做到了头等侍卫,深受皇上看重,也是因为这个,二阿哥才能悔改吧。”
菖蒲听了这个,急忙笑着拍马屁:“还是娘娘看事情分明,奴才目光短浅了。”
皇后嗤笑一声,心里却是挺舒坦的。
但是对于二阿哥的行为她也有些不屑,一个头等侍卫,就能让他巴巴的上赶着巴结二福晋了,也是个目光短浅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也就不想着给他再换个娘家实力雄厚的福晋了。
也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只是自己日后还是得多盯着点二阿哥府上的事儿,这回他能有如此出人意表的行为,指不定下一回又会想起来做别的了,自己还是得将他在手里攥紧了才好,否则一旦有个万一,却是牵连了大事儿。
这般想着,皇后心里倒是多了几分紧迫,将柳絮叫到身边,细细嘱咐了一遍,这才让她下去。
菖蒲有些妒忌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深深叹了口气,柳絮这死丫头,也是个能豁得出去的,自己还是不如她,不过这样也好,那些脏事儿就让柳絮干吧,她老老实实的做些跑腿的事儿,多收几分赏银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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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宁这头叮嘱了青衿去做这件事,很快也有了效果,辛者库那个宫女,命到底保住了,而被圈禁起来的那个格格,还不及思宁找人提点,瓜尔佳氏自己先出手免了她的罪责,虽然依旧关着,但是却也不是一天一碗粥了。
思宁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倒是觉得,瓜尔佳氏应该是学聪明了,只怕也是看出了这里头的挂碍。
不过希望把这份聪明用到正道上,毕竟之前她疑似推了绵怡的格格佟佳氏这事儿,思宁可还没忘呢。
只是这些念头,思宁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她和瓜尔佳氏也没什么交情,压根管不到人家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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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哥府,瓜尔佳氏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淡淡。
她跟前的宫女咬着牙道:“福晋就是太宽厚了,那样的人,就该让她不得好死!”
瓜尔佳氏眸色冷了冷:“她再怎么跋扈,也罪不至死,这点事就别念叨了。”
宫女讷讷的住了嘴,心里却有些委屈,小声道:“福晋,如今爷转了心意,您这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瓜尔佳氏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外头楼子里的姐儿,他给几分甜头,我就得巴巴的奉承他,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面上能看得过去就算了,别的我也不指望,谁知道他心理又在谋算什么呢?”
宫女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福晋什么时候说话这般没有顾忌了。
可是想着这段时间福晋过得日子,宫女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福晋这么想也好,二爷薄情,终归是靠不住他,福晋还是得有个孩子才好。”
说道这个,瓜尔佳氏的脸上越发冷了,嘴角勾出一抹讥笑:“你放心,便是我不操心这个,他也会操心的。”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话,二阿哥跟前的太监过来了,说是给福晋送药,今夜二阿哥要在福晋屋里歇息。
宫女心下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福晋,这院里的人都知道,只要二阿哥送药过来,那就是想要承宠之人怀孕的意思,之前二阿哥就是来福晋这儿也从没赐过药,这次竟然有药赐下来,果真让福晋说中了!
但是瓜尔佳氏却没什么表情,只让来人进来,然后面色冷淡的喝下了那碗药。
这个宫女其实说的也对,自己的确该有个孩子在身边,否则她的后半辈子,又该如何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