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贵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架势,哪怕她最得宠的时候,内务府也不见得会这么巴结,急忙讷讷的摆手:“不敢不敢,错了改过来就好。”
送冰之人见她这般,心里也约莫有了数,这恩贵人如此好说话,也怪不得之前那人敢这么大胆了,不过他可是得了提点的,知道这位主子得了人庇护,自然也不敢再行大胆之事,只是笑着奉承了几句,就客客气气的告辞了。
看着内务府的人离开,恩贵人松了口气:“之前倒是不知道,内务府还有如此好说话的人。”
喜鹊在一旁冷笑一声:“贵人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她们这是知道了有人遮蔽您,这才这般好说话,要是贵人无人遮蔽,这些人又怎会如此呢?”
恩贵人一想,觉得喜鹊说的不错,她点了点头道:“贵妃娘娘是个好人。”
喜鹊暗笑一声,还说贵人是个老实的,她说这话,难道意思皇后不是个好人吗?
不过这话喜鹊也不敢说,只能应和了一句,就扶着恩贵人去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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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贵人住的离皇后近,这边出了什么事儿,皇后自然也知道了。
菖蒲还有些奇怪呢,什么时候内务府那帮人也会将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
倒是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菖蒲道:“昨个恩贵人过来,你到底是怎么与恩贵人说的。”
菖蒲心下一惊,不敢耽搁,急忙将自己的话说给了皇后。
然后又小声道:“奴才也是想着,恩贵人此事算不得急迫,娘娘那会儿又在见客,没必要因为这事儿打搅娘娘。”
皇后当时的确是在见客,但是见的也不过是宫里的一个老嬷嬷,为了让四阿哥的后宅里有消息,皇后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找了个以调养身体出名的嬷嬷,就想着见一见,没想到恩贵人竟然会来,而且还被菖蒲两三句话给打发了。
要是平时,皇后自然不会追究这些,或许还会夸赞菖蒲行事见机快,但是如今出了这种事,皇后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论如何,这样的事儿也该回禀给我再说,你如今倒是做起我的主了!”
皇后这句话十分冷,菖蒲一听就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奴才逾矩,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忍着气,想着到底不能将这事儿闹大,又想着这里头操作的人,多半就是贵妃,自己也不好叫贵妃看笑话,终于冷声道:“罚你三个月的月例,打今儿起去管理花木。”
菖蒲听着这话,心都凉了,自己好不容易爬到了内室,这下子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她心中忍不住有些恨恩贵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那个时候来!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恭恭敬敬的领了罚。
看着菖蒲出去,皇后目光沉沉,许久又对柳絮道:“你在外间挑个伶俐的进来伺候。”
柳絮应了下来,心中却有些欢喜,菖蒲出去了,日后这内室,也该她一家独大了吧,那些露脸的差事,皇后也该分派给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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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恩贵人被皇后请去了天地一家春。
恩贵人心中有些忐忑,生怕皇后找她的不是。
可是想着这段时间皇后的冷待,恩贵人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一时间两个念头在恩贵人脑子里打架,恩贵人心中越发不安。
结果等到了皇后宫中,恩贵人却发现皇后对她格外的温和,笑着与她说了自己的不是。
“也是我这几日忙昏了头,没顾忌到这些,没成想这起子奴才就这般大胆,竟然欺到了你头上,你放心,日后再不会有此事了。”
恩贵人被皇后说的晕晕乎乎的,一时间又觉得皇后也是难做,这件事儿不该怪皇后。
等到说完之后,皇后又给恩贵人赐下了几样首饰做补偿。
“这些首饰,以往也是我常戴的,你拿着就是了,就当我补偿你这回受的委屈。”皇后面色柔和。
恩贵人一时间又有些感恩戴德,几乎就要赌咒发誓日后对皇后忠心不二了。
幸好此时身后的喜鹊扯了扯她的袖子,恩贵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现在已经投了贵妃了,要是再转换心意,只怕两边都容不下她。
这是喜鹊对她耳提面命过的话,恩贵人此事也终于想了起来,急忙低着头拒绝:“娘娘言重了,此等事宜,都是底下人不尽心,哪里怪的着娘娘,所谓赔罪之语,嫔妾也担当不起,这些东西,嫔妾不敢受。”
皇后听着这话,心里无端就生出些怒气来。
自己已经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了,没想到她还是这般不识抬举。
其实一开始皇后心里就有些恼恩贵人。
不过是被奴才敷衍了几句,竟然就这么大气性,一天的功夫也等不得,直接去找了贵妃,让她也跟着颜面尽失。
今儿能将她叫过来好生说话,皇后自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她这么不识相,自己又何必屈就一个小小的贵人。
想到这儿,皇后脸色一凝,淡淡道:“既然恩贵人这般言语,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要是无事,就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见着皇后变脸,恩贵人心中也有些不安,可是想着之前喜鹊的话,恩贵人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起身行礼告退,闷着头出去了。
看着恩贵人窝窝囊囊的样子,皇后冷笑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既然贵妃想要,那就给她,也不知道贵妃一天收拢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若只是想给自己没脸,由此倒也可见贵妃的心胸了,果真也是个不能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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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宁听说了皇后叫了恩贵人过去说话的事儿,不过她心中并不担忧,她之所以会为了恩贵人出头,一方面是有些可怜她,一方面也只是走一步闲棋,能不能成事都无所谓。
而且以皇后的城府,也不会因为这事儿给恩贵人穿小鞋,可以说,恩贵人此时的处境倒是比之前更好了,皇后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再任由底下人欺辱恩贵人,更不必提恩贵人背后还有自己。
想到这儿,思宁笑了笑,又问了一句今儿三福晋什么时候过来,听到她用完晚膳才过来,心里不由有些开心。
两个双胞胎正是好玩的时候呢,思宁也挺喜欢见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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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福晋瓜尔佳氏在屋里吐得昏天暗地。
整个人靠在榻上,显得十分虚弱。
而她跟前的宫女一脸担忧的给她顺气:“可要找太医过来,福晋害喜也害的太厉害了些。”
二福晋摇了摇头:“将今儿额娘让人捎进宫的蜜饯拿过来,我吃着那个倒是觉得滋味好。”
宫女听着这话,面上闪过喜色:“那蜜饯那样酸,福晋却吃得好,可见这一胎是个阿哥呢。”
瓜尔佳氏苦笑了一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阿哥是格格又有何区别的,她早就不在意了。
想到这儿,瓜尔佳氏转移了话题:“今儿家里可有消息进来?”
宫女神色一正,这才小声说了一遍。
说是消息,也只是些嘱咐的话,让瓜尔佳氏放宽心,好好养身。
但是最后一句瓜尔佳氏听着却有些疑惑。
“你说,这几日二阿哥和二哥关系亲近?”
宫女一愣,然后又点点头:“是,传话的人说,二阿哥总去找二爷说话呢,二爷也从二阿哥这儿听了许多福晋的消息,知道福晋最近不好过,这才让老夫人做了些您喜欢的蜜饯送进来。”
瓜尔佳氏深深的皱起了眉,二阿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
这人无利不起早,突然这般亲近她二哥,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想着二哥的差事,瓜尔佳氏只觉得这件事不一般。
想了想她到底道:“下次要是家里再捎消息进来,你一定叮嘱家里,让二哥好好当差,不要总是和二阿哥混在一处。”
宫女听着这话,也变了脸色:“福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瓜尔佳氏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二阿哥喜怒不定,心性又狭隘,不是人主啊。”
宫女听着这话差点吓死,急忙跪倒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瓜尔佳氏却没有看她,只是沉默良久,这才道:“我一个人陷进来也就罢了,二哥他们若是再陷进来,那我就万死难赎了。”
宫女跪在原处,一句话也不敢说,屋里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