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地儿极少有宝盖华车经过,车轱辘一响便不少猫在家中的妇人行出来看热闹,又见陈柔音同苏锦言二人皆是锦衣华服,满头珠翠,还生得跟仙女一般,不由得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周家住在巷尾,最后一间破房子内,一进门便闻着一股子苦药位,一个同久久差不多身量的小姑娘正蹲在狭窄的天井内熬药,粗布衣裳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小脸儿也是冻得通红,一双手更是不能看。
听得开门声,先是瞧见周温书,还讶得一回,问道:“今儿这么早就卖完了吗?大哥,二哥还有四弟都没回来呢。”
一句话说完,待瞧见周温书身后的两位妇人,不由得眉头一蹙,忙起身喊得一声:“音姑姑。”
随即又把打量的目光落到苏锦言身上,那眼眸中的神色明显透着不喜。
苏锦言尴尬的朝周温柔一笑,伸手拉了拉陈柔音,眼神示意一番,这才又退到院外候着。
天色越发暗下来,左邻右舍也都飘起了炊烟,还有管教孩子的打骂声。
雪花片越飘越多,多得手中的油纸伞都发了沉。
趁着天色黑透前,三个男孩子结伴从巷子那头行到苏锦言跟前,最大的也就十五岁,最小的也就比小宝大一点。
个个都穿着单薄的旧衣裳,缩着颈脖冷得直打颤,苏锦言瞧见年岁最大的那少年手中还捧着一大把腊梅,许是染了风雪,有些都已经冻住了。
三人都在跟前顿住脚步,却因无光瞧不清彼此的面容,只听得那捧花的少年问道:“夫人是?”
正值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并不怎么好听,却也没什么恶意。
苏锦言微微一笑:“我是买花的。”
正说着话,周温书听见动静从里头出来,瞧见自家兄弟,先是道:“大哥,二哥,四弟,你们都回来了,柔音姑姑来了。”
又同苏锦言道:“夫人,这里风雪大,你要不回马车坐会子?”
苏锦言道:“不必,不是很冷。”
周家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皆是一脸的疑问,随即又越过苏锦言进屋去。
不多会周温书又从里头出来,手里还捧着个粗瓷碗,碗里是才烧开的滚水,他不大好意思的递给苏锦言:“夫人,不好意思,你先喝点水暖暖身子。”
苏锦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见周温书转身又要折回去,忙唤住他:“温书。”
周温书顿住脚步,也看不清苏锦言的神色,只问:“夫人有事吗?”
苏锦言便道:“你在家中行三?你是哪一房的?”
周温书应得一声:“对,我行三,我爹排行老大,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温书的爹是老大,那就是世子了,苏锦言对那位世子夫人还有些印象,可她在门外站得这许久,并未瞧见大人,也没听见声音,只瞧见一帮孩子。
便又道:“你祖母还好吗?怎么没见到你娘?我同你娘有过几面之缘。”
“我娘,她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