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雨菲。”
对于温雅忽然间亲昵的称呼,墨绯音心里的警钟敲响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静待下文。
温雅似乎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有些唐突,娥眉轻蹙,神色间有一些迟疑与为难,“表哥他病了,很想见你,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了,可是,他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表哥?!
墨绯音想了一下才理清楚,她表哥不就是太子么?
太子和慕雨菲?!
哎!这可真是一笔纠缠不清的风月情债呀!
温雅见她以手扶额,神情恹恹的,不由关怀问道,“雨菲,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没……”她只是心里不适!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竟摊上这等麻烦事儿?当初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老头的提议,果然啊,你年少无知时犯下的错,终有一天,要自己亲自来偿!
可惜呀,很多道理总是明白的太晚了!
“雨菲,你……可是不愿去见我表哥?”
对啊!不愿意啊!当然不愿意!她又不是慕雨菲,太子又不是她喜欢的人,为何要去见?再说了……
“温小姐,我若是去见他,岂不就是背着夫君私会旧情人?这样,不太好吧?”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温雅微微愣了一瞬,神情有些歉然的开口,“我也知道,这个请求的确是有些不妥,只是……”
顿了一瞬,温雅轻轻叹息了一声,“我看着表哥那样,实在于心不忍,这才自作主张的请求你去见他一面,是我考虑不周,让雨菲为难了。”
看他那样于心不忍?他变成哪样了?
若是真正的慕雨菲在这,肯定会忍不住担心他,想要去看他了吧?
然而……
“佛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为遗憾。故,人生于世间,注定会有诸多的遗憾与不圆满。所以,要学着看开,淡然处之,不要总是沉湎于过去的忧伤之中无法自拔,那样,只会让自己深陷于痛苦的旋涡之中,得不到救赎,亦感受不到活着的美好。”
墨绯音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了这样一番深奥的话,直听的温雅一阵错愣,惊讶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雨菲,你……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当然!你想啊,往事不堪回首,你却偏要回首,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嘛?”
“好像……是这样的……”
“对嘛!忘了不好么?走出来不好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要你敞开了心去看,这天地万物,山川河流,实在有太多美好的风景了!何必执着于不堪回首的前尘过往呢?把自己整的病恹恹的,图什么呢?”
温雅怔怔的看着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雨菲,你说的都很对,可是,有时候身在其中,真的难以自控,若是每个人都可以如此洒脱,说放下就能放下,这世间便也不会有那么多失意落寞的人了吧?叹只叹,人非圣贤,知道,却做不到。”
墨绯音看她一眼,轻笑着耸了耸肩,“所以啊,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之所以有百般痛苦,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画地为牢,将心与自由都禁锢了,不是现实太残忍,而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温雅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忽而勾了勾嘴角,自嘲一笑,“可叹众生,真正可以跳脱于庸人之外的,又有几人呢?这世间,实在有太多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的人了。”
墨绯音瞧了一眼温雅感伤的神情,幽幽一叹,语气莫测高深,“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人生于世啊,有时就像渡劫,各种各样的劫难。”
“渡劫?”温雅一愣,转头看她,但见墨绯音一脸超然物外的大师之态:
“对,就是渡劫。你若是渡过了,便可修成正果,渡不过呢,只能化作一缕劫灰,归去来兮。所以啊,你有时间多劝劝你家表哥,开导开导他,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何必如此执念呢
?”
“天涯何处无芳草?雨菲,你的意思是说?”
“我这都已经嫁人了,不管与他前尘过往如何,今生,已是缘尽,再无可能,见与不见,又能怎样呢?见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不见,还可早些淡却,早些遗忘,岂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温雅静静地看着她,一双柔若清水的眼眸中映着天空的倒影,温柔而宁静,她似乎在认真思考着墨绯音的话,良久,忽然轻声问道,“雨菲,你是不是爱上了璃王殿下?”
啥?!
墨绯音猛地转身看向温雅,耳边久久回荡着那句话,只觉得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
她……爱上独孤烨?!
有么?!她有么?!怎么可能!肯定没有!
她每次看到他,想起他,都忍不住想要把他打一顿!这怎么可能会是爱上他?!爱上一个人,不应该是想要百般温柔对他好,好吃的分给他,好玩的分给他,银子也分给他,什么都想分给他!她现在是不可能把自己的银子分给他的!
稍稍平复了一下波澜起伏的小心情,墨绯音淡定开口,“温小姐,我与璃王成亲也不过几个月,感情嘛,总是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会日久弥深。”
既没有承认爱上璃王,又表了决心与立场:要与璃王殿下长期相处下去,慢慢培养感情,嗯!不错!
那个问题啊,若是她直接承认了,岂不是要把慕雨菲定义成一个移情别恋,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寡义无情的女子?!
若是她否认,温雅定要以为她还深爱着太子,未曾忘情,于是,太子就会更加对她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哎!简直了!幸好她机灵!
“也是,如璃王殿下这般器宇轩昂光风霁月的男子,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对自己的王妃百般温柔与宠爱,换作其他女子,也一样会为他动心,为他着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