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此事并未思量过,她猛然提及,使我想起来不少事情:“说起来容妃姐姐性格温存聪慧端庄,有协理六宫之能,还育有长公主,可当初却只是个嫔位,而如妃早早就稳坐妃位了。”
舒贵人点头:“满军旗比汉军旗高出不少,八旗又比包衣强得多。你看这宫里头,也就芳常在一个没出身的女子还在常在位置上挂着了。”
我听完,顿觉得唏嘘不已,问道:“还请问姐姐什么出身?”
舒贵人苦笑道:“我自幼父亲早逝,由母亲带大,何来出身?论起来,最多也就是个汉军包衣而已。当初皇上喜欢我,不过是听到我在御花园唱起了家乡的评弹小调觉得有趣,这种恩宠说来与歌女玩物无异,皇上便不爱提,我更不想说。”
说此话时,屋外传来鹤鸣几声。我从挑开的帘外望去,湖水中残阳如血,丹顶鹤腾空而起,很有几分“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意味。我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你要这么想,宫内向来厚待宫人,只要诞下子嗣就必定是个嫔位,你看顺嫔那般出身,虽然早逝,但不也是一宫主位了么?”
舒贵人觉得我说的有理,不住的点头,但也有些为难道:“可哪有这么容易有子嗣呢?”
“虽说子嗣福气看造化,但这也是心诚则灵的事情。”我拉起她的手,连忙将她带到佛堂里来。这迁居之事里,我最上心的便是送子观音像,因此自己亲手请来,刚进屋就又燃起了长明灯。
“这是我在英华殿请最好的大师父颂过经的,如今长明灯已点了许久,想来此时一拜最是灵验了。”她见我如此说,有几分不好意思在,却又不舍得拒绝,也跪在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心念起来。
我口念佛经,带着心愿虔诚下拜,她也闭目颂祷,愿上苍垂帘。毕竟不为了荣宠位份,就算是为了余生不枉费,也是有个孩子傍身最好。
拜完我站了起来,舒贵人显得心情很好,笑着看我说:“我刚才对菩萨祷告说想生个龙子,就听见有声音在耳旁低鸣,想来是菩萨已经回应了。去年冬天时传来了慧贵人、宁贵人怀孕的好消息,我觉得呀,这回多半就是舒贵人、婉贵人的好消息了!”
她说的开心,我内心也听着欢喜,心下也觉得她方才是应了吉兆。
舒贵人又问道:“若是你生了阿哥,要给他起名叫什么?我想叫他彘儿,也就是小猪。乡下人都说,取贱名好养活,取畜生的名字,阎王爷就不会索他命去了。更要紧的是,我听说彘儿是汉武帝的小名,若是他长大也能这般雄途伟略才好。”
我想了想摇头:“我许的愿一直不是生阿哥,而是生个公主,若是个公主,我愿叫她悦儿,满心欢悦,方是最好呢。”
舒贵人惊奇道:“天底下人都是盼着生儿子,你哪有生女儿的说法。”
“不知道,只是觉得女儿很好,比儿子还要好一些。”我对这件事的确没有过多思量,但细细想来,想必是当年荣贵妃对二位儿子的一番言语让我感怀颇深。更何况,我总是惦念着宫内姐妹情谊,害怕有些事情让我与旁的宫嫔,尤其是宁儿姐姐生分了起来。
如若到了那一步,生子反而是灾祸而非福分。
就在我与舒贵人闲谈之时,被我打发去外头候着的织心突然冲了进来。我还没指责她怎么一出了宫便失了规矩,织心便战战兢兢的喊道:“小主,不好了,快去九州清宴吧,皇后娘娘宫里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