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才看清那女子怀中抱着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安静的伏在她膝上,见有人靠近,警觉的仰起头,冲亭子外面“喵呜”叫了起来。
那女子扭过头来。
管惠英!
我十分惊讶。
数月不见,她瘦了许多。
可这并不是她身上变化最大、最引人注意的地方。
她见了我,先伸手将猫儿送在地上,迎着我端正一福,口中道:“惠英见过昭训。”
说完盈盈立在一旁,眉尖微蹙,却是嘴角含笑的神情。显得楚楚动人,与她素日的活络性子和举止形容大相径庭。
若是以往,她已经从亭子里奔出来,冲着我说的热闹了。
我含笑言道:“惠夫人安好。”
此时那猫儿跃下亭子,跑来我脚边蹭着我的裙角。
我俯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轻轻在它颈项处摸了几下,那猫儿舒服的眯起眼睛。
我不由展眉笑了。
一旁的如意这时笑道:“这猫儿跟雪奴儿真像!”
笑意凝在了我的嘴角。
我知道管惠英让我感觉违和的地方了:她在仿着我的一举一动么!连习惯性轻蹙眉尖的表情也学得一般无二。
还有这只猫儿!
我抬眼看着管惠英。
她一直觑着我的神情,此时见我有些不悦,便含笑恭敬的道:“春日里,雪奴儿到过我院子里,真是招人疼的小东西。惠英便也养了一只,好打发些无聊时光。”
我神色淡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没有说话。
我不确定管惠英为了什么要效仿我的形容举止,可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人愿意被人肖似——她又不是我一个族里的姐妹。何况她为人薄情、势利,又心思重,人品脾性素来让我不喜。
就好像画了一幅画儿,却被画技低劣的人仿制了赝品,还借此到处兜售一般,让人厌烦。
管惠英终于沉不住气,笑道:“昭训是往纨素夫人那里去吧,惠英就不耽误姐姐了。”
我将猫儿递给她,漫不经心的道:“惠夫人若是无聊,可以多读读《庄子》,修身养性不说,里头还有些可以解闷儿的笑话。尤其《庄子·天运》可定要细细研读。”
说完意态闲闲的带着如意一行出了园子。
“《庄子·天运》么,我晓得了,是不是‘西施病心而颦其里,其里之丑人见而美之,归亦捧心而颦其里。其里之富人见之,坚闭门而不出;贫人见之,挈妻子而去之走。彼知颦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这一段啊?”
栖霞阁里,纨素听我说了适才在园子里路遇管惠英的事情,抿嘴笑得厉害。“你啊你,就直说她东施效颦不就完了,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那管惠英可不一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