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曜低头俯视着我,目光闪动。
我继续道:“柳相结党营私,如果再不铲除,真的等到百官只知有柳氏而不知有晟氏的那一日,就无力回天了。如今你处处被掣肘,虽借着天命储君收服了许多官员,可只要柳相不倒,废太子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想起前日赤芙进宫见我带来的哥哥的信函,对柳居正当年所作所为的怒火便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哥哥升任车骑将军,礼部尚书徐既济更要卖他几分面子,哥哥便加快了查访的进展。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年出面告发的礼部员外郎何秉衷被哥哥旁敲侧击的说漏了嘴,叫哥哥顺藤摸瓜的查了下去。加上侯晓岚自任礼部侍郎,便细细解析当年科场舞弊案的案卷,抽丝剥茧,查找出不少新的物证、人证来。
科场舞弊案,并非子虚乌有。可这舞弊泄题的源头,却不是我的父亲、当年主考——顾相顾征。
而是柳相柳居正。
借机敛财不说,还以此为矛,攻击与他政见不和的顾氏,又因此去掉了自己女儿册封太子妃的最大对手——我的姐姐、顾氏嫡长女顾明珊。
真是一举三得!
不愧老奸巨猾四个字。
现如今,只要晟曜同意上报威帝,着大理寺调查柳居正,抄家论罪。哥哥和侯晓岚就可以把手上查到的材料交给他们,由他们来翻查当年顾氏旧案,就有翻案的可能。
而柳氏一脉官员群龙无首,自然更容易瓦解,更容易酌情收服。晟曜当日所说的两个难处,便都迎刃而解了。
我伸手牵住他衣袖,掷地有声:“大事已然,骑兽之势。殿下,您还要犹豫么?”
晟曜沉吟良久:“原本有大皇兄的事情在,我对柳氏一族早已恨之入骨。只是当年事查无实据,又怕手段太过激烈,引起朝堂不稳。原本准备先罢黜相位,再徐徐图之。”
他忽然笑道:“是我优柔了!”
我看了眼夕霞消散、暮霭四合的天空,笑道:“殿下性本果敢,并非优柔,只不过如今统理朝政,需要考虑的事情多而已。恭祝殿下早日铲除柳氏,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太阿在握!”
晟曜扬眉,低下头凝视我片刻,道:“那是你期盼的吗?我总叫你如意就是!”
他说的话我不甚明白,然而语气坚定,又透着情深一片,暮色光影将他的脸勾勒的越发英挺,偏又溢满温柔。
我不由心醉,微微笑着点了头。
后来听说,第二日晟曜就带着许相和礼部侍郎侯晓岚去禀明了威帝。
威帝念及元后,原本还要姑息柳氏。
许相便问威帝:“不知陛下上次所受刀伤是否痊愈了?阴天下雨之时,可还会疼痛?老臣前年不小心跌伤,如今天气更替之时,都还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