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院已经和方才过来时候大不一样,居然人声鼎沸,许多人围在正房门口,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快,把红绸解开,把小姐放到榻上去!轻点轻点……
“快给二奶奶请太医来!”
“太子失德,荒唐至极!”
“怎么能对臣属之妻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直是风流成性的,京都中谁人不知?你们家怎么会由着他进了内院?”
“他可是太子!试问谁敢阻拦?”
“就是,何况,他也没惊动我们,是自己悄悄的过来这新房所在。”
“荒淫无道,近乎无耻!”
……
我立在殿春院中,气得手脚发麻,斥道:“住口!不许诋毁殿下!”
威远候夫人李氏此时看过来,“诋毁?谁敢诋毁储君?我知道我们林家人微言轻,太子金尊玉贵!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做臣下的,自然忍着什么也不敢说的了!”尖利的声音仿佛刀片在我皮肤上刮过,“只怕这还是我们姐儿天大的福气呢,我正准备进宫去陛下和皇后面前好好‘谢恩’!再将昭儿送进毓德宫——”
谢武侯此时也赶了来,脸色发青,打断了威远候夫人的话:“亲家夫人慎言!林昭是我谢家明媒正娶来的,如何能送与太子?我谢家断断做不出卖媳求荣的事情来!”
我朝谢武侯施了一礼,“方才是什么情形,谢武侯并非亲眼所见。”我朝院中众人环视一周,续道:“这里又有多少人是亲眼所见?何必看风说雨?”
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一瞬,忽然人群中有一人拔高声音喊了起来:“方才还能是什么情形,不就是太子在主婚时候见了新娘子美貌,便偷偷跟来这新房之中,欲行不轨!新娘子不忿受辱,拿新房里的红绸自缢了。不然怎么刚才大家过来时,都看见太子正从这内院之中的新房出来?”
院中诸人听了,顿时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见场面已经失控,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晟曜,问明方才情形,问明他为何会来了内院,才好辩说清楚。目光飞快在院内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正着急时,却看见阮良娣身边的晴柔跑来院中,行礼后道:“昭训,适才殿下怒气冲冲从内院出来,正遇着良娣。良娣见殿下脸色不好,已经先跟着殿下回宫了。让我来找昭训,跟昭训说一声。”
我点头道:“我们也回宫吧。”
转身看去,想跟谢武侯说一声,却正看见昌若从新房里走了出来,立在门口,朝院中各路权贵和官员内眷躬身一礼,语音低沉却异常清晰,“蒙诸位爱惜,仗义执言,昌若在此谢过了。此事牵涉天家体面,事涉高高在上的大齐储君,关乎我大齐崇礼重道的国策,请诸位慎重思虑,从长计议。诸位放心,谢家历来忠于大齐、忠于君上,却断不会受这辱妻之耻!”
他目光沉沉,越过人群直直的看向我,紧抿着的唇中吐出一句话来:“昌若不才,亦断不会忍受夺妻之恨!”
我忽然遍体生寒。
心中又似有烈焰焚烧。
还是翠浓提醒道:“昭训,殿下已经回宫,此间情形您要尽快报与殿下,好让殿下拿出章程来。我们不好在这里久留。久留亦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