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颔首,低声道:“好。”
慈安宫巍峨如故。此时灯火通明,殿内热闹人语透出暖意,将冬夜凄清冲散了少许。
郭少监将我送至内殿门,便躬身道:“老奴就送昭训到此。昭训,这宫里的日子啊,且长着呢。不需要为一时之失意而郁结于心。”
我有些意外能得他劝慰。却听郭少监又道:“昭训秉性良善,必得上天眷顾,福气厚重。”我记起当日册封昭训时,正是他将皇后赏赐送至萧王府。当即笑道:“是,多谢。但愿承您吉言。”
这位双鬓花白的老内侍又躬身一礼,方离去了。
慈安宫的接引内侍将我引入了家宴所在的侧殿。
当我步入殿门之时,殿内谈笑声略静了一瞬。
抬眼望去,两侧桌案后都已坐满了人。晟曜果然与武尚华一起坐在太后下方右首第一席的桌案后。见我缓缓朝上首走近,幽深黑眸在我裙裾上转了一圈,便不动声色的挪开了。
皇后则在他二人对面端坐,见我望过来,便朝我笑着招呼道:“小莞来了,坐到母后身边来。”
我正想推辞,皇后身边的叶尚仪已经过来将我接引了过去。我依礼拜过太后、皇后,又对晟曜和武尚华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方略靠后的坐在了皇后身侧。坐在斜对面的阮良娣和纨素笑着看了过来,遂遥相举杯,饮下后三人皆会心一笑。
阮良娣立起身来,向太后、皇后和晟曜那一席施礼后笑道:“今日得太后娘娘赐宴,我等皆无限感激。东宫诸人能齐齐相聚一堂,硕人不由欢欣雀跃,愿为大家一舞助兴。”
太后笑道:“这段时日,前朝有战事吃紧、后宫便不闻丝竹,哀家亦许久不曾传召歌舞。阮良娣素日舞姿甚美,颇有佳名。如此,哀家与在座诸位都有眼福了。”
阮良娣不无得意的看了武尚华一眼,又微露狡黠神情冲晟曜一笑。方扭头笑向太后道:“太后谬赞,硕人自当尽力,以作在座诸位清赏。”
说完便告退了,准备转至偏殿去更衣。
太后此时向武尚华道:“太子妃长在军中,秉性刚烈,将来可堪执掌宫闱之大任。历来得哀家看重。然而既入宫闱为皇家妇,便当以夫为天,以柔婉为要。方为母仪懿范。”
这番话就不可谓不重了!
一时之间,席上诸人皆停了筷箸。
武尚华脸上愤怒、不甘、忍耐一闪而过,明显抑制着自己,道:“太后教训的是!是孙媳造次了。”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在。
我看向纨素,纨素目光滑动,示意我看向晟曜。我支起一只手扶在额角,状似不经意的打量晟曜。除了大抵是因忙于战事调度而略显憔悴、眼下微有乌青外,一时倒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我换了一边手支着下颌看过去,目光停在了晟曜执杯的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