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她竟能将这些全数忘了!真不知侍郎府是如何养出这样心性的女儿来。
若论心性坚韧,实在让人佩服。可惜不顾廉耻、践踏自己的尊严,这坚韧便是带着强烈目的的心机。忍常人所不能忍,势必是为了求取常人所不能得、不应得。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管惠英如此这般,实在是小人行径和心态。
然而小人是不宜得罪狠的——省的打老鼠倒伤了玉瓶儿,不值当。
我趁着酒意,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惠夫人,我告诉你个巧宗儿。太后娘娘最爱诵读佛经,可那制式佛经上的字中规中矩,她老人家瞧着小了些,读起来便有些吃力。你若是手抄百卷经文献与太后,岂不是全了孝道。她老人家高兴了,你再请太子妃帮你提一提,兴许你的心愿就成了。这宫里,毕竟以太后、皇后和太子妃为尊,你来找我,不是找错了人么。”
她若有所思。
我微微一笑,扶着翠浓的手上了肩舆。俯视的角度咋一看过去,管惠英的身形倒真与我有七分像。有些头疼的扬了扬手,叫肩舆快些回徽音殿。
这种人,品格实在不堪。若被粘上了,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让人烦不胜烦、防不胜防。却又罪不至死,不好随随便便伤了她性命。
如今且看她能不能在手抄佛经的过程中安静几日,受到些点化庇佑、得些益处吧。
肩舆行的快,迎面有冰寒刺骨的风吹来,嘲弄般的撩起了我脸上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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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到徽音殿门口,晟曜便迎了出来,笑道:“怎么才回来。”
我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道:“跟纨素道喜,大家都高兴,便没注意时辰。殿下来了多久了?”
晟曜过来牵住我的手道:“也没多久。知道你高兴,便没让人去叫你。”忽然凑近我口鼻嗅了嗅,顿时皱着英挺的眉毛,不悦的道:“你脸上还有伤呢,作甚么喝这么些酒?还不快些进来瞧瞧!”说着快步把我拉进了殿门。
此时我醉意越发上头,被他这样拉扯着、脚下就有些虚浮发软,进了殿便径直扑在椅子上坐下了。却又觉得头有些晕,便拿手支着额角斜靠在扶手上笑道:“了不得,这酒入口绵软甘甜,不想后劲这样大,快叫人拿醒酒汤来。”
不想一旁却扬起一道沉稳纯净的声音,“微臣白语冰,拜见良媛。良媛脸上有伤,确实不宜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