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韶音没有说话,合着眼皮斜躺在软垫上。
心里慌得很,但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君泽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端起了宫婢送上来的清茶,一边喝,一边道:“韶音,你体内的雪华,最近没有药,也快要控制不住了吧?”
聂韶音没吭声。
他也不急,又道:“方才,朕收到了消息,君玖已经二十斤了。你说,我若杀了卿卿,那只幼蛊还能不能活?能不能植入君玖的体内?”
果然,孩子是聂韶音的死穴!
刚刚还犹如一条死鱼的聂韶音,倏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道:“君泽宁,孩子是无辜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君泽宁嗤地笑了。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韶音啊韶音,你是知道我的。我君泽宁这个人,从还在娘胎里就该死了!可是我苟活了下来。你说孩子是无辜的,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他的话语听起来十分绵软,气息悠长,就好像闲话家常一样。
缓缓地说着:“我带着从娘胎里就有的毒,被剖腹取出来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为了躲避截杀,堂堂的男儿,被迫打小穿着女装假装自己是个姑娘。是个姑娘也就罢了,还要在男人的世道里跟他们争抢地盘……你觉得,老天欠了我多少,他劈我会不会有点过意不去?”
他的身世确实可怜,聂韶音本来还想说:你可怜,但不是你对别人心狠手辣的理由。
但想了想,她又何必和他说这些没用的话?
只有一点:关于自己的孩子,她必须说:“我要见争争!”
“可以!”君泽宁轻笑道:“不怕你提要求,我怕的是你不提要求,就怕你不提要求!”
他笑道:“见争争可以、让卿卿给争争植蛊可以、让南宫舒雅的姨娘给你解蛊,都可以。韶音,对你我总是有无限的耐心与隐忍。”
君泽宁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好看,笑容很动人。
他从邢风手里接过来一份文书,放在桌面上,道:“来,把这个签了吧。”
聂韶音看了一眼,右边抬头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
这是一份和离书。
聂韶音拿过来,只见上面的大概意思是:聂韶音同意与君陌归和离,儿子归聂韶音所有,折枝园与明镜台作为嫁妆归聂韶音所有,聂韶音不要君陌归任何补偿。
大意基本如此。
聂韶音冷笑:竟然叫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其实,你不签也没关系的。”君泽宁又道:“和离书只是代表你的意愿。但你不要忘了,你与君陌归的婚约本来是冥婚!虽然得了圣旨入了宗谱。但当初圣旨赐婚是冥婚,君陌归却没死,冥婚自然就不作数了。朕可以将这圣旨撤回来。”
他缓缓对上聂韶音惊愕的眼神,道:“宗谱那边,你逸王妃的名号,朕已经给你抹除了!”
聂韶音气息狠狠一窒!
够狠!
君泽宁太狠了!
他攻于心计,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韶音。”君泽宁还冲她甜腻腻地笑起来,道:“卿卿和君玖现在就在外头,你签了和离书,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儿子,并且是一个得到治疗的儿子!”
转而,那笑容就犹如血腥食人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不签,朕立即下令杀了卿卿!”
说着,他就推开了胡榻边上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