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酒楼提前歇业,宁木子亲自下厨,跟厨子们一道准备晚饭。
酒楼里的伙计们坐了三桌,每桌上差不多都有七八个人。
宁木子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自己杯子里装了一杯果茶,剩下的厨娘们喝的也是果茶,除此之外,其他人喝的都是酒。
杯子倒满,宁木子跟卢延站起来,举着杯子,宁木子笑道,“今晚特意筹办这次酒席,感谢大家这些天的辛劳,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不能喝的也可以用茶水代替。”
底下坐着的伙计们,见状也各自举起自己的杯子,陪宁木子和卢延一道喝。
喝完这杯,宁木子轻拭了拭唇角,招呼众人,“大家今日只管敞开了吃,不必拘束。”
伙计们自然也不客气,纷纷敞开了肚皮吃。
宁木子坐下吃菜,碗里已经被卢延夹了一堆她爱吃的菜。
饭菜吃到嘴里,都觉得甜丝丝的,像是放了蜜一样。
后半夜,宁木子在旁睡得安详,卢延又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
夜里的风一吹,额头发冷。
卢延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汗。
他又做梦了......
梦中又是义父临走之前的那张脸,不甘心同时又带着点儿对卢延的希望和寄托。
临别之言像是咒语一般在卢延耳边盘绕,经久不散。
军人,合该为国家战死沙场。
他这样贪恋小家的温暖,对战场前线那些留着血的战士,甚至是用自己的命换来卢延的命的那位副将来说,都是不对的。
卢延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谁,用力去想,也只是脑袋发疼,撕心裂肺的疼过之后,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一无所知。
如果说他现在非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唯一能问的人,就只有张县令。
侧身看看躺在身边熟睡的宁木子,卢延忍不住皱紧了眉。
早上醒来,宁木子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昨晚请伙计们吃完宴席,她心中似乎有块大石头落地了。
卢延,真的醒来了。
这几天,宁木子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朦胧之感,直到昨天,才确实感受到,卢延是真的不走了。
宁木子连做饭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反观卢延,则一幅没睡好的样子,眼底还弥散着青影。
这些天,卢延的黑眼圈似乎越来越重了,眼睛中也弥散着淡淡的红血丝,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总在盘算琢磨些什么。
不过他不说,宁木子也识趣的不问。
扭了条冷水浸透的湿布巾,宁木子交给卢延,“拿去敷敷眼睛,你眼睛都有些肿了。”
卢延伸手接过,在院子里坐下,听话的将布巾叠好搭在眼睛上。
宁木子把饭菜摆上桌,看卢延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搭着布巾的样子,看着倒像是睡着了。
“卢延,卢延?”宁木子伸手推推他,在卢延耳边轻声道,“别敷了,该吃饭了,卢延?”
宁
木子又推了两下,卢延手上没扶好,布巾就掉在了桌子上,“啪嗒”一声,这才算是醒了。
睁开眼,卢延神色还带着几分迷茫,就对上宁木子担忧的脸,“你没事吧,怎么困成了这样?”
“不碍事。”卢延轻摇摇头,看宁木子一幅不信的样子,解释说:“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昨晚,自他苏醒过后的每一晚,卢延都没有睡好,也就刚刚撑着脑袋稍微眯了会眼。
“不然你再回去睡会儿,这样怎么能行?”宁木子看卢延精神不振的样子,自己也有些心疼。
卢延摇头拒绝,“不必,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吃饭吧。”
宁木子见他一脸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好闭了嘴,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饭后,宁木子拒绝了卢延要跟她一起收拾的打算,坚持让他坐着歇着。
收拾完东西,宁木子从厨房拿出一个锦盒,里头装的是块包好的肉,以及其他的张县令上次送来的一些的东西。
宁木子将锦盒放到桌上,嘱咐卢延,“今天先不急着打猎了,上次你昏迷的时候,魏东特意来看过你,如今你醒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这些东西你拿着,待会儿到县上魏家去一趟。”
“县上?”卢延眸光闪了闪,眼中浮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宁木子对此一无所觉,单纯道,“对啊,去县上。”
“我明白了。”卢延收下盒子,隐藏好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