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搞得卫若衣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心思一转,也就明白了原因。
这个林大夫,应当属于有些天赋,但这天赋又十分有限的那一种。
这么多年一直在冯大夫手下当学徒,当到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样,连个徒弟的名头都没捞着,难免就起了别的心思。
这大概也是上一次他不惜撕破脸皮,妄想从卫若衣这里走关系,进入仁德会的原因了。
最后卫若衣因为瞧不上他这种行为,压根没同他赌不说,还当众的骂了他一顿,面子上肯定有些难看。
何况,现在冯知初又这么突然的,收了个学徒,还是个女学徒。
伤兵营这些大夫们,名义上虽然也是冯知初手下的学徒,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这个自己,纯粹是因为同在伤兵营,才沾了这么个名头。
换句话说,如果林大夫有八十只手,这地方根本没他们啥事儿。
说得再实际一点,不管是哪个大夫,只要肯像他们这样,不计报酬来伤兵营,论谁都能沾上这两个字。
而舒红瑛,才是实打实的名分。
所以啊,舒红瑛的出现,明明白白的告诉林大夫一件事:这么多年他之所以不能更上一层楼,不是冯知初的刻意打压,或是刁难,是因为人家压根没看上他。
为啥呢,当然是医术。
可笑他还一直以阴谋和人心那一套来看待这件事。
看破不说破,不失为一种礼貌。
无论如何,给厉家军当军医,林大夫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卫若衣朝他友好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夫人慢走。”林大夫立马恭敬的道,然后跟了上来,俨然一副要送她出去的架势,别的大夫见状也连忙跟上。
卫若衣摆了摆手:“我自己出去就好,不必跟来,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几个大夫互看一眼,都在猜她是不是话里有话,一时没人答话。
卫若衣见他们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一下子还有几分愧疚了。
得,人家好不容易闲两天,她一来,把一屋子的人的心情都弄糟了。
这么说来,还怪过意不去的。
想了想,她道:“林大夫,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一下。”
林大夫恭敬道:“麻烦不敢当,还请夫人尽管吩咐。”
卫若衣笑着道:“我之前学习医术的时候,自己做的有一本学习手记,正巧我府里有个小姑娘也想学医术,便央我将手记抄录一份给她,只是我近来实在不得空闲,小姑娘又催得厉害,林大夫可有时间,能帮我这个忙,给小姑娘抄一份?”
“有的,有的,夫人这个忙卑职一定帮!”林大夫连忙答应下来。
卫若衣立马松了一口气似的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了,作为报答,那手记林大夫之后也可自行抄录一份,这样如何?”
这下,不仅林大夫一愣,连伤兵营其他大夫也都愣住了。
一个大夫的学习手记,还是一个师从医术不凡的大夫,并且自身也医术不凡的大夫学习手记——
那岂不是,相当于间接的接受到了两个名医的指导?
要知道,他们跟了冯大夫这么多年,一直都只能在旁边看,冯大夫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有主动教过他们的。
天呐!这是哪个天上掉的馅饼这么香,怎么就没多掉几个,把他们砸昏过去呢!
下一瞬,卫若衣突然又道:“见者有份,这手记不急着还,各位大夫都受累抄录一份,如何?”
大夫们心神恍惚,怀疑人生。
昏了,昏了。
馅饼太香,把他们都香出幻觉来了。
无比珍贵的手记,送出一份便罢了,怎么可能人手一份?
嗯,他们一定是被夫人的美貌晃晕了眼,连带着还昏了头,等会儿等夫人走了,一定要开一剂清心丸吃一吃,省得白日作美梦。
卫若衣见他们迟迟不作答,佯装失望:“大家这个反应,是都不想要?既然不想要,那本夫人可不给咯。”
众大夫这才齐齐回神,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夫人竟然是真的要送他们手记。
一个个的生怕卫若衣真的不给,急得都快给她跪下来,赶紧说“要要要!”
卫若衣自然是小手一挥,做了一个言而有信的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