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既然没事,那本夫人就先走了。”卫若衣站起身来。
“恭送夫人。”三人抱拳道。
等卫若衣一走,陈顺安和许贵贵立马一左一右坐到张麻子病床上。
“兄弟,你怎么突然想明白答应了?”陈顺安问道。
他先前其实是真的紧张,张麻子虽然是农户出身,但陈顺安一直知道,这个人骨子里很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清贵,夫人说了,找他是去给她做生意的,做生意不就是商人,商人比农户还要不如。
所以他虽然跟卫若衣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要让张麻子同意,但是心里实打实的底气也没几分,现下见张麻子答应了,能不意外嘛。
张麻子耸耸肩:“反正留在军中也杀不了敌人,与其被刀砍,被箭射,不如跟着夫人,不管夫人在不在意,好歹我这条贱命都被她救了两次,她既然需要我,就当报恩也好。”
陈顺安和许贵贵相视一眼,对张麻子如此自暴自弃的话,他们想反驳一下,好像又没办法反驳。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张麻子这个人,要说论脑子,可以甩他们十条八条街,但是武力嘛。
他真的不是不努力,相反的,因为每次都没有杀到敌人,张麻子除了训练之外,私底下付出的努力比他们谁都多。
但,提升得极其慢。
慢不说,战场上拼的也不单单是武功。
但是,砍人,就是举刀砍人懂吧?
平时他们砍的都是木头桩子,这个张麻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就是这种每天都在练习的事情,一到战场上,张麻子就总要出现点意外,砍空是常态,砍到马是意外之喜,被反砍,则是毫不意外。
加入厉家军好几年了,跟他同年进来的陈顺安,个人的军功册上面已经记录了五十个鞑子军人头。
就连才进来一年多的许贵贵,都有十来个了。
但是张麻子,竟然是二。
尤其,这两个人,一个还是因为先前已经身负重伤,正好自己撞到了张麻子刀前,他顺手给了那鞑子军一刀,于是,第一次成功有了一次军功。
至于第二个嘛,还是靠他的脑子,设了个陷阱,将那人的体力都耗空了,然后才出来补上一刀,于是才有了第二次。
反正,但凡是稍有行动力的鞑子军,他就一定干不过。
陈顺安他们怎么说也不是本人,虽然心疼,但是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而他本人,又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这些旁人都是无法知晓的。
只是,他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出来。
陈顺安和许贵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张麻子先说话了:“贵贵,我饿了,给我熬的汤呢?”
许贵贵抱起瓦罐就跑:“等着啊,我就给您老人家把这罐汤回炉重造去!”
“兄弟,你先前说的那些……”陈顺安心里有些堵得慌。
“假的。”张麻子道。
“啊?”陈顺安有些茫然。
张麻子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乎军功的人?要真的在乎,为什么要答应夫人?”
陈顺安想了想,将他的说辞还了回去:“难道不是因为要报恩?”
“请问,你这么说,是把冯大夫给忘到哪里去了?”
陈顺安简直要怀疑张麻子是不是和夫人提前串通好了,不然他们怎么都是一样的说法?
“嗯……那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总不至于是因为我想让你去吧?”
张麻子坐直身体,想到先前夫人那句自然而然的担心:那就好,吓死本夫人了,我还以为你们为了救人不择手段,去偷去赌了呢。
五十两银子,对于夫人这样的贵人来说,不会因为这点银子起贪念,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一句小小的情义,关照着自己的兄弟,有一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呢。
家人一样的,温暖的感觉。
他笑了笑:“谁知道呢,大概是脑子发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