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荷孟东轰走,王禹站在柴小棠身后,跟着她一起靠近黑眚。
一边靠近,王禹一边用言语教柴小棠如何用感识来判断敌人的虚实。
王禹指了指夜幕,在柴小棠耳边说:“眚身上没多少生气,所以将炁散出去后,用意识是感知不出什么的,看,现在是晚上,月色又被遮住了……所以,强化眼识的效果也有限。”
耳边说话的气,让柴小棠痒痒的,但她红着脸,忍住这股痒劲,默不作声的看着前方,继续听王禹的教导。
一边说,王禹又想起十几天前和南师彩一同迎战西戎的那个晚上了。
“你的炁,应当用在对身识、鼻识和耳识的强化上。”
“师傅,舌识呢?”
“又不是享用佳肴,别在舌头上浪费炁。”
照着王禹的教导,柴小棠深吸了一口气,风拂过面颊,带来了一丝旧水的腥味,大致察觉到有一只黑眚正在大约二十步外的地方。
它正轻轻的摩挲着四足,压低身子,蹲伏在草丛里伺机而动。
王禹走到一边,点了点柴小棠的手腕,“你的炁不多,小心在经络中流淌时的损耗,出击时,将炁集中于一点,一碰到黑眚的表面就把炁打进里边去。”
然后王禹慢慢后退,远离了柴小棠,而柴小棠也和刚才一样,一点也没回头看的样子。
黑眚的低吼顺着风,呼了过来,柴小棠眯起了眼睛,攥紧拳头,做起了隋山派合木拳的准备。
她回想起平时为了多捡一支箭矢、多赚一点钱而和其他拾荒者干架的勇气,开始缓缓往前走。
目送柴小棠的背影,王禹又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他原先的师傅——陈志鸿在教自己感识的时候,也是将自己幽闭于暗室,然后每隔一刻,就丢一条蛇进来,让自己凭借感识杀掉蛇来保全自己。
敌人居于幽邃之处,难测踪影,少年行于黑夜,稳步固心,攥拳于迷茫之中,嗅风听敌,寻机攻杀。
所不同的是,十二岁的他手里还有一把小刀,现在,十五岁的柴小棠赤手空拳。
柴小棠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前方的风稍稍一乱,她下意识侧身一闪,一道呼啸声从耳畔划过,鼻尖嗅到了浓烈的水腥味。
我避开了对方的先手。
一念及此,柴小棠的后脚就全力一蹬,循着气味的来源,朝侧进的敌人扑了过去,一抱住黑眚那如黄鳝一般阴冷而又难测的身躯,她猛的一发力就将左拳朝黑眚的腹部揍了上去。
出于紧张,柴小棠的这一拳居然忘了灌入元炁!
黑眚挨了一拳,毫无反应,柴小棠瞬间感觉到怀中的黑眚即将酝酿好一波猛烈的反击。
左拳用老,右臂需要控制住黑眚,让它没法逃走,双手都没空!
情急之下,柴小棠将仅有的炁流入牙齿,她像野兽一样俯下身咬在了黑眚的背脊上。
刚咬住黑眚,只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撕扯,黑眚就像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一样瓦解了,像被烧毁的书本一样分化成了轻飘飘的碎屑,随风而逝。
手指捏了捏碎散的黑屑,柴小棠长长喘了一口气,这才回头望向王禹。
“师、师傅,周、周师的战斗就是这样吗?”
王禹点了点头,想到石韬让自己咬的几回箭,以及那晚给西戎周师的重创。
他鼓掌称赞道:“这一咬,有为师的风范。”
此时,月光破开云层的一角,偷偷溜到人间,稀薄的月光下,王禹看见了柴小棠朝自己露出了初战告捷的笑容。
玉洁的光点亮了她眼眶里水蓝色的宝石,麦穗般发辫在她身后甩来甩去,恰似一条小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