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裴大人这份孝心让人感动,只是下官这些年来也在苦苦追查他们父子二人,却始终没有半点音讯,爱莫能助啊!”
爱莫能助你娘啊!
裴笑看着周也虚情假意的脸,狠狠一咬牙,才把已经涌上喉咙的脏话,强行咽了下去。
“周大人。”
这一声唤后,裴笑沉默良久,眼睛慢慢泛红,脸上的痛苦挣扎一目了然。
“我裴家世医之家,族里男子不是在太医院当差,就是悬壶济世,独独我这个不成器的,文不成,武不就,学医也没个天赋。
我这个僧录道右善世是家里托人花银子买来的,也就是给我装点装点门面,可说到底,我还是个混日子的。”
周也道:“裴大人自谦了,谁活世上不是混日子。”
“还真不是自谦 ,我既不像周大人那样心怀天下,造福一方百姓;也没有千里江山,出将入相的打算;更没有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壮志。”
裴笑神情寥落,“我就想着父母家,兄弟安,祖母也能安。”
“裴大人无雄心,有重义,是个实在人啊!”
周也听了颇为感动,“但裴大人与下官说这么一番话的用意是干什么,下官还是有些不明白?”
操!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竟然还装着听不出来?
还是不是人?
裴笑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周大人,我找的是吴关月父子,至于吴关月父子犯了什么事,怎么犯的事,朝廷打算对他们如何……这些都统统与我无关。”
周也似乎没明白“无关”二字是个什么意思,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裴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只要他们帮我化解了外祖母的心魔,让她得以安息,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曾经见过他们,更不会恩将仇报。”
话到这里,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但还差最后一步。
裴笑举起右手,郑重其事道:“周大人,我若有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也看着他,沉默地点点头。
裴笑心下微微一松,这人的动作和神态都预示着,他似乎被自己说动了。
“裴大人!”
周也叹息一声。
“这话不应该此刻说,更不应该对本官说。但本官答应你,此事经你口,入我耳,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啥?
裴笑的神情就像被人夯了一榔头。
他眼珠子一转,向晏三合和谢知非各看了一眼——
又被我们料到了,投名状递了,感情牌打了,这孙子还是死活不承认,跟咱们装傻呢!
谢知非与晏三合同时眨了下眼睛——
软的不行,那就只有来硬的喽!
“啪!”
裴笑突然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搁,冷冷一笑。
“周大人不要欺人太甚,把我惹火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裴大人,下官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周也一脸的意外,更是一脸的冤枉。
“吴关月父子罪恶滔天,你要找他们,本官全力支持;找到他们,你要替他们隐瞒行踪,本官睁只眼闭只眼,敢问?”
周也顿了顿,眼中寒光四起。
“欺人在何处?太甚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