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被人叫醒,如果换了平时,小裴爷不发作一通,绝对不会起床。
但今儿个黄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小裴爷二话不说,穿了衣裳就走,把朱青都看傻眼了。
马车等在谢府门口,一路直奔僧录司。
僧录司的门房见是裴大人,忙提过一只灯笼给黄芪。
主仆二人一路向里,还没走到左善世的院门前,远远就看见两个光头和尚,一人手里提着一只灯笼在等他们。
很快,正堂里的灯亮起来。
其中一个和尚也不多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两副人像。
“大人,华国能打听的寺庙都打听过了,都不知道这姑娘从何而来?”
“什么?”
裴笑彻底惊住。
这一路他想了无数遍,觉得四个月的时间,怎么样也得打听出一些消息来,谁知竟是一无所获。
他刚想追问一句“怎么可能呢”,目光一抬看到两人都是满面风尘的样子,话只能咽下去。
裴笑朝黄芪看一眼,黄芪摸了摸怀里早就预备下的银票,上前左拥一个,右拥一个。
“走,今儿就在衙门里歇下,我让小厨房弄点素斋,咱哥仨喝点小酒,算是替你们接风洗尘。”
三人勾肩搭背的离开,留裴笑一人站在灯下愁眉苦脸。
原本打算找到她家人,不论高低贵贱,总还有上门提亲的可能,如今……
“哎!”
裴大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难不成那主仆二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
这世上,有些秘密查不出,但有些秘密一定瞒不住。
几乎是一夜之间,王侯将相,文武百官都知道了陆时弹劾当朝第一太监严如贤。
所有人的眼珠都被弹劾奏章中“淫乱宫闱”四个字吸引住。
翌日,早朝。
正当百官们兴致勃勃想看一场好戏时,老御史陆时称病没来上早朝。
而原本与皇帝寸步不离的严如贤,也换成了司礼监随堂太监秦起。
朝上,皇帝只字未提昨日弹劾的事,百官们也都乐得打哈哈。
但事情往往就是如此。
越不提,好奇的人反而越多。
渐渐的,连市井中的百姓,都开始议论起这桩事情来。
人们很快就把前几日徐来倒台,谢府三爷受伤的风波忘得一干二净,个个削尖了脑袋在打听严如贤这个老太监的事。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谢府的四周多了些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人。
谢总管得了大奶奶的提点后,也不慌张,对手下人一通敲打后,便关起门来过平常日子。
谢府的日子也不太平。
太太不知为何,忽然喊心口疼,朱氏既要管着一府的人,又要在婆婆跟前侍疾,没几天脸就瘦了一圈。
奇怪的是,这一回太太得病,老爷、大爷都没有去她院里瞧,就是老太太也只打发个婆子,去问了一声安。
外头的风风雨雨与晏三合毫无关系,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在静思居养伤。
她让李不言把静尘那一身的行头,挂在衣架上,日日夜夜地看着,若不是脚不好,她真想试穿一下,仔细体会衣服上身的感觉。
但同样是养伤,谢三爷就没闲着,也闲不住。
不说外头那些来探病的,只说谢府里头,今天这个来,明儿那个来,世安院里热闹的不成样儿。
唯有小裴爷,这几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破天荒地竟没往谢府跑。
三天一过,三爷也跟着晏三合有样学样,拒绝一切探访。
他原本就是皮外伤,只要一结痂,就能好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小厨房汤水不断,裴太医一天两趟的来……
谢知非的伤,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好,到第七天,已经能健步如飞。
健步如飞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又来了静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