辄止越是生气,越是静的出奇,表面上,叫你看不出情绪起伏。
每每见他如此,莫离都会想:那个在她肚里下种的男人,不但败类,还极有可能是个变态!
不过,就算辄止表现的再寻常,莫离也能察觉出他的怒气,或许,这就叫母子连心。
她知道,辄止现在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就见这小犊子慢条斯理的从书包里往外掏,一沓、一沓……一沓,一共十二沓,齐刷刷,粉
嫩嫩,崭新崭新的百元大钞。
扭头来看莫离:“妈,这是十二万,你拿去用。”
米夏眼睛圆圆,小嘴大张成了‘o’型。
莫离指指摆一排的钱,又点点辄止,都结巴开了:“这、这,你、你从哪搞来的?”
“二年级刚转来的那个林念烨给的。”
莫离怒了:“辄止,诈骗数额特别巨大,是会被警察叔叔吊起来打的。”
辄止平静的回答:“这叫彩礼,等浅尝长大了,你把她嫁给林念烨就可以了。”
好么,他姐把他零售给许多同学,他把他姐批发给了一位学长。
莫离一口气没换明白,呛着了,咳、咳咳……
米夏伸手扶上自己差点脱臼的下巴,顺手冲着辄止竖起大拇指,话却是对莫离说的:“离离,你儿子真帅。”
莫离磨牙:“既然你觉得他帅,就把他领回家去吧。”
米夏缩回手,还夸张的跳后一步:“快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钱,自然是不能要的,莫离对那俩不知该是叫贴心,还是糟心的宝贝软硬兼施,然后,让米夏盯着他们把钱退回去。
第二天老早,俩犊子迈出门,对视一眼,不吱一声,同时伸手去拿对方的书包。
米夏瞪着眼睛盯着看。
辄止站在校门口,照着名单看,来一个,就把钱退回去。
那些个小娃的表情啊,真是可爱,貌似还有几个低低嘀咕:“莫浅尝说话不算数,骗人,不是好宝宝。”
而浅尝,鼓着腮帮子站在路边,没等多久,‘吱――’一辆招摇的红色名跑停在了她眼前。
车门打开,钻出来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莫浅尝,嘻嘻……你、你等我?”
浅尝把辄止的书包往那男孩怀里一塞:“我长大才不要嫁给你,这是你的钱,还给你。”临了,还十分不屑的补充了句:“土了吧唧的暴发户。”
“小烨?”
米夏顿觉眼前一亮:哇,大美女!
明艳的眉目,典雅的气质,柔媚的嗓音,炫目的名跑,
如果这不是学校门口,而是夜店大厅,米夏肯定手指插嘴,吹出个响亮的流氓哨来表达惊艳。
这一声轻唤,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却不包括美女叫他回头的那个男孩。
男孩抱着辄止的书包,追着浅尝跑:“你怎么了――你不高兴了?”
浅尝回过头来,白了那男孩一眼:“林念烨,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一句话,制住了那男孩。
美女疾走几步,抓住男孩手腕:“小烨,你干什么?”
男孩的小脸皱巴巴的,眼圈都红了:“姑姑,莫浅尝不喜欢我。”
米夏暗忖:我们离离的这俩小恶魔,真够造孽的。
当然,他们的妈,经风历雨后,比他们更具杀伤力,只是那个没心没肺,却叫人肉紧的女人,死不承认罢了!
美女好奇的抬头去看浅尝,可她早已隐进校内。
不等再说什么,车里电话响了,美女放开男孩回车接电话。
米夏静静的看着,不知电话里说了些什么,美女好像突然失了魂:“什么,瞿让调过来了,那沈夜……”
辄止突然出声:“米夏阿姨,都退回去了。”
哦,小犊子完成任务了。
米夏分神的功夫,那美女已钻回车里,还在打电话,很激动的模样。
宵夜?深夜?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要不,咋叫那美女如此失态,啧啧,什么明艳啊、典雅啊、柔媚啊,统统浮云了。
好巧不巧,就这个早晨,米夏见识到那个差点被浅尝和辄止废了的‘公孙’。
真是个拽得没边了的小混蛋,掐着明显超标的水桶腰,堵住辄止去路:“我奶奶是咱们小学的副校长,我爷爷是区人大代表,我妈妈是街道主任,我爸爸更厉害,是公安局长,这是拼爹的时代,你连爹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拼,莫辄止我告诉你,除非你磕头给我认错,不然,我就让我奶奶开除你,还让我爸爸把你妈妈关进牢里去,让你们连妈妈都没有。”
米夏瞪大眼珠子,这话,居然出自一个小学生之口!
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说些什么来着――‘你不xx的,我就不跟你玩了!’
回到医院,米夏把这话转述给莫离,还说:“那小屁孩得瑟的,我要是浅尝和辄止,就直接拿杀鸡刀给他削下来。”
莫离沉默了很久以后,小声咕哝了句:“我觉得,以后,还是不劳烦你帮忙照看那俩小犊子了。”
米夏:……
闲着无聊,又扯上那跑车美女,米夏好笑的:“那妞真正点,改明带你去瞧瞧,不过他们家取名字还真逗,不是‘宵夜’就是‘深夜’的。”
莫离愣了一下,心口莫名的痛起来,伸手捂着胸口。
米夏察觉到莫离的异常:“你怎么了?”
莫离虚弱的笑了笑:“大概是没休息好,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没事的。”
候在这里取化验单的人有很多,站在莫离和米夏不远处的几个人,也在低低的交谈着。
等米夏和莫离停下来,他们的谈话自然清晰起来。
“不但是何家,现在连‘阎王’和军方都盯上这地方了。”
“什么阎王,我还玉皇大帝呢!”
“阎王你不知道,‘点荡’总该听说过吧?”
“呦,还真当哥们棒槌了,跟你们说,哥们可是‘点荡’的常客,楼下都不稀罕,要玩就上楼上玩。”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哄声一片,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不屑的撇嘴:“切,我看是你把咱们当棒槌了,楼上,你们老板能不能进去还两回话说呢!”
牛皮吹破了,赶紧补救:“得了得了,刚才不是说‘阎王’,咋又扯上‘点荡’了?”
先前那个资深八卦人摇头晃脑:“我跟潘良良一起喝过酒,这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点荡的后台老板,就是阎王,这阎王可是大有来头,据说,他老子就是金三角那个谁都不敢惹的毒枭兼军火商‘将军’。”
“这大来头,还稀罕咱这小地方?”
“娼妇还想着从良呢,黑道就不想洗白了?先前咱们这里是不值钱,可上头不是下来政策了么,想当初,要是没上头发话,深圳不也是渔村。”
“好像有点道理。”
“啧啧,何家路子是宽,早一个月就派了人过来,可惜,十拿九稳的事,愣是卡在那间小饭店上了,现在阎王的人,上将第二宗的独子统统过来,这回儿,鹿死谁手,真不好说?。”
一个何家就够莫离受的,现在这么多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盯上她的饭店……米夏担心的看向莫离:“离离,你还好吧?”
莫离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想通了。”凑近米夏耳畔,极小声的:“第一次听说,原来你们家潘良良的后台老板,居然是个地下工作者,诶你说,你家潘良良在阎罗殿里算哪个阶层的,陆判、黑白无常、还是牛头马面?”
米夏知道莫离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她很心疼这个小女人,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陪她一起演戏。
“他距牛头马面那阶层,都差得老远。”见莫离有些失神,忍不住问:“想什么呢?”
莫离恍惚的笑,反应极快的应变:“我在想啊,如果你家潘良良再这么积极的爬个几年,到时候真长出一张马脸来,你还会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任他欺负。”
米夏:……
其实,莫离是在想: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努力的打拼,平淡的生活,没有男人,还有儿女,难过的时候,可以借米夏的肩头靠一靠,蛮好!
可,天不遂人愿,风云要变色了。
一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变了天,瞧她看见了谁――如假包换的潘良良。
长得很英俊,可惜,面色不怎么好,很明显的肾亏相,正眉开眼笑的盯着她,大步流星走过来。
潘良良这家伙,如果她掉井里了,他不在上头往下拍板砖,算给好大面子。
现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对她笑成这样,明显的不安好心。
米夏已经站起身来迎过去了:“良良,你来干什么?”
“离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典型的官腔。
米夏眯着眼:“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滚,离离只缺钱,你回去把钱都取出来,就算帮她了。”
潘良良伸手推米夏:“缺钱啊――我今天带了位财神爷过来,正好帮她引荐引荐。”
说完这句,不等莫离和米夏回应,一扭身,甚恭敬的请过来了个人:“宋律师,这就是锦湖饭店的老板――莫离。”恭敬到近乎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