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气势汹汹状:“朕对她还不够耐心啊?等了十年,她逃了朕把她抓回来,昨天生日又亲手做地瓜粥……谁会像朕这样对她好?”
福荣宝感觉汗涔涔:“皇上觉得好,或许娘娘不觉得呢?”
“她心里根本不屑于朕这个人。”
“她现在稀罕了,皇上更应该做得好才行。”
“凭什么?朕才是皇上。再说了,就因为一个香囊就能打动朕了?”
“有些时候,皇上该忘了自己的身份才是。或许正因为皇上高高在上的地位,才让娘娘一直没看见皇上的心意。”福荣宝看到他冷鸷的眼神忙缄口,“就当是奴才多嘴了。”
“你的意思是……她开始对朕有好感了?”
福荣宝也是半信半疑:“时间久了,总归会被感动,尤其她现在怀着龙种。娘娘在东宫足不出户快一个月了,以娘娘的聪明,会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吗?”
“说到底,她还是不屑于朕。”
“可至少给了皇上亲近的机会。”福荣宝不愧是常年伴随孙闻左右的,对他的心意了如指掌,“除非皇上真的打算让她在东宫呆一辈子。”
孙闻摇了摇头,叹笑说:“朕快被唐青鸾这个女人搞得心神不宁了。”
看着他走出去,福荣宝知道孙闻心里已经有了底。
叫平儿去送了香囊,青鸾也没怎么说话,等着静观其变。她得先知道孙闻出什么棋招,自己再相应地采取对策。
可她一连等了三天都没孙闻的任何消息。
青鸾开始心灰意冷,继而在心里自嘲:“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他又怎么会放在心里呢?
“娘娘!娘娘!”平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来。
青鸾正靠窗看着满园子的剑兰,被平儿惊了一下:“什么事这么急?”
有个声音从外面进来:“看着朕来了,她高兴得很。”
青鸾露出惊讶而又欢喜的神情:“皇上怎么来了?”
孙闻踱步进来:“朕来看看肚子里的孩子,不行吗?”
青鸾低头浅浅一笑:“那臣妾替肚子里的孩子谢谢皇上的疼爱。”
见她要行礼,孙闻一手扶住她,微微皱了皱眉:“这时候就别行这些虚礼了。”
青鸾并不执着,也就不抢着要行礼。
孙闻几乎扶着她走到窗台边:“你在看剑兰?”
“可能深受皇上影响,臣妾也渐渐爱上了剑兰这种花卉。”
孙闻斜睨了她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的嘴像抹了蜜似的。”
他一句玩笑话,谁知青鸾一本正经:“皇上要不要尝尝看,看臣妾的嘴有没有抹蜜?“
她漆黑的眸子隐隐透着些许诱惑。
孙闻下意识拦住她的腰际:“唐青鸾,你是不是有求于朕?”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知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深意。
青鸾摇摇头:“没有。”
她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未雨绸缪起来。
孙闻直言不讳:“那你为什么对朕……”
“因为地瓜粥。”青鸾猛地抬头,望着她,直入心底,“从来没有人特地为臣妾熬过粥。”
“你感动了?”
“有点。”
孙闻哗然笑了,浓眉弯成一道弧。
青鸾却很认真:“皇上,臣妾不会再逃走了。”
孙闻缓缓收敛笑意:“你走不走,朕不介意。”他用手紧贴青鸾的心脏位置,“朕介意的是你的心,真的愿意留下来吗?”
于他来说,后宫多一个少一个并无厉害干系,只是当事情牵扯到唐青鸾,便深深地介意起来。
青鸾用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如果臣妾说愿意,皇上愿意相信吗?”
他用另一只手附魔她的下颔:“朕还可以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呢?”
孙闻盯着她:“那么他呢?”
指的自然是孙启。
青鸾内心一阵微微抽搐,脸上却是沉静的笑容:“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孙闻轻轻一声叹息:“时光可以改变一切,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改变不了的。”
刹那间,他们四目相对,看不透的是对方的心。
青鸾深吸口气:“如果皇上觉得为难,就当臣妾没说过那些话。”
“你知道你跟一个人很像吗?”
“谁?”听到他再一次提到“那个人”,青鸾起了好奇、
“她也跟你一样,不太显露自己的喜怒哀乐。”孙闻忽然轻轻笑了,“所以在朕心里,最希望地就是看她真正笑一次。”
“皇上,她是谁?”
“朕的母后。”
“明淳皇太后?”
青鸾自然知道一些关于明淳皇太后的事,她是太上皇孙景治的第一位皇后,太后娘娘的亲姐姐,孙闻的亲生母亲。
这宫里流传着不少关于明淳皇太后的故事。其中大多是说她温文尔雅,谦和有礼。
青鸾只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想去甚远,尤其遥不可及。这会儿从孙闻口中说自己跟明淳皇太后很像,她内心不由咯噔一声:“奴婢何德何能,怎敢跟太后娘娘娘相提并论?”
“朕只是随口说说,你还真以为自己跟母后一样?”
他这样诋毁自己,青鸾不免有点面色讪讪,转过头不再言语。
见她神色异样,孙闻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故意扯开话题:“对了,朕交代让你负责甄选内侍女官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臣妾已经安排下去了,让侍女姑姑古兰和监察姑姑做好准备,下月初甄选。”
“考什么?”
“臣妾不能说。”
孙闻有些鄙夷:“连朕都不能说?”
“正因为您是皇上,更应该遵守规矩。”
孙闻心里暗暗道,她连说话的神态都跟自己的母后一模一样。
他抵着她的脑袋逼至墙角:“那麻烦你告诉朕,朕最喜欢什么规矩?”
青鸾脸不红心不跳:“臣妾愚昧,不懂得皇上的意思。”
她这倔犟的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关键时刻你跟朕装傻充愣呢?”
“臣妾一直都很傻很愣,是皇上一直没发觉。”
四目相对,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仁明宫。
监察姑姑若容跪在苏如缘脚下,双手伏地:“下月初甄选的事就拜托给皇后娘娘了。”
苏如缘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内侍女官一职,素来都是能者居之,你在内侍局这么多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若容赔笑:“奴婢倒也觉得自己做事规规矩矩,出不了什么差错。只是一同甄选的古兰亦不容小觑。”
“古兰?”苏如缘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好熟悉。”
若容提醒道:“皇后娘娘应该听说过她这个人,当年是明淳皇太后身边的得力侍女。”
苏如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她怎么会进内侍局?”
“因为贤妃娘娘不待见她,也在现在的太后娘娘力保下才进了内侍局。”若容小心翼翼道,“若皇后娘娘要推举古兰,奴婢也是理解的,毕竟她是明淳皇太后的人……”
苏如缘打断她:“先皇后的人,本宫为什么要留着呢?”
听苏如缘这么说,若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皇后娘娘如此厚爱奴婢,奴婢真是诚惶诚恐。”
“本宫不要看到曾经的旧人继续呆在内侍局。”苏如缘的语气毋庸置疑,“包括古兰。”
“娘娘的意思是……”
苏如缘斜视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带着戏谑:“如果没有了古兰,你就稳坐内侍女官的位置了。”
若容的心一跳一跳的:“奴婢懂娘娘的意思了。”
见她要退下,苏如缘问:“你知道该怎么下手吗?”
见她神态笃定,若容小心翼翼试探:“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见?”
苏如缘捧着茶碗,既不喝也不放下,而是沉默。
她沉默的样子,令人感到畏惧。
安静的殿内,外面突然传来小皇子的啼哭声,着实把若容吓了一大跳。
苏如缘这才放下茶碗说:“如果东宫那人不小心掉了孩子,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古兰……”她微微笑起来,笑中带狠,“一石二鸟的方法,不是很好吗?”
若容噗通一声跪下来,额头冷汗涔涔:“娘娘……奴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想到要害唐青鸾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莫名感到恐惧。
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一个数月内从不知名的宫女一跃成为内侍女官,再晋封为安妃的唐青鸾!
她甚至亲眼看见精明的慧云惨败在她手里的过程!
奶娘抱着小皇子进来,苏如缘接过来:“彦儿乖,母后在这里呢。”她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若容,“你要靠着本宫,本宫将来还需要依靠彦儿。想要庇佑就先得付出,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你有什么资格担任内侍女官?没有了你,本宫照样可以照拂别人。”
见她要走,若容忙扑过去拉住她的凤靴:“娘娘不要!娘娘不要!”她仰起头,用乞求的语气看着盛气凌人的苏如缘,“需要做什么,奴婢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苏如缘这才缓缓低眼看她:“本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若容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奴婢会尽力办成这件事的。”
她站起来,毅然走出了仁明宫。
见苏如缘看着她离去的背阴发呆,安清走过去:“奴婢总觉得安妃娘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跟启王的事一而再再而三触犯了皇上的底线,可皇上还是把她从姑苏找回来了。可见她还是很有手段的。”
苏如缘哼地一声笑:“再有手段,都抵不过在男人心里的重要性。唐青鸾这么猖狂,不就仗着皇上喜欢她吗?”
“可依奴婢看,皇上也很喜欢娘娘和皇子。”
苏如缘绝色的容颜上有了一丝落寞:“安清,皇上对本宫的喜欢和对唐青鸾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贤妃,他不会立本宫为太子妃。”
安清低下头不堪言语,转而问:“娘娘让若容去做这件事,可靠吗?”
“一个铁了心要往上爬的女人,你觉得还不够可靠?”
若容回到内侍局,适逢遇见古兰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