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面前,他连撒谎都没有,而是把他和唐青鸾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是那样高兴,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从皇上认识她第一天开始就说不想理她,结果还是巴不得和她在一起。”温婕妤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道坐下,“皇上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孙闻呵呵一笑:“还是你最了解朕。温画,朕和她的事只告诉你,因为你让朕放心。”
“看来皇上已经打动她了。”
孙闻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温婕妤递给他一杯茶:“皇上对她有情有义,但是臣妾不得不说,现在安妃在永巷,皇上若几次三番去探视,皇后那里……不太好交代。”
“皇后?她在你面前说什么?”
“没说什么……”温婕妤低头掩饰。
孙闻嗯了一声:“不对,你会这样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温婕妤赔笑说:“皇上想多了,臣妾真没听到什么。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全权打理后宫,于情于理皇上都该给她留点颜面不是?”
“朕去看人,也得给她颜面?”
温婕妤半是好笑:“是皇上亲自下令把安妃送去永巷的,皇后自然会介意。”
启王府内。
因是偏远地区,到了夏至之时仍觉得微凉,因此这里的人都穿着长袖长衫。
碧萝见孙启一个人在庭院里站了很久,便拿来披风:“王爷,这里风大,当心着凉了。”
孙启捏紧手里的信笺,转过身对她说:“你风寒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妾身躺着没事,就出来走走,看见王爷一直站着,就拿来了披风。”
“谢谢你,碧萝。”
自从她跟着孙启,在生活上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润物细无声的心思让孙启也十分善待她。虽说是侍妾,但是生活起居上的一切都与正妃无异。
孙启拉着碧萝往屋里走:“刚才安王寄信给本王,说皇上可能要一改以往割据封地的做法。这不,才收到信笺,朝廷就来了圣旨,让本王偕同家眷回京。”
碧萝惊诧:“什么意思?”
孙启微笑:“意思就是皇上要收回我们几个王爷的兵权,集中皇权以令天下。”
碧萝脸色惊变:“那……王爷怎么办?”
孙启叹了叹息:“本王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做。”
从母妃失势,自己被派到这个最为偏远的地方开始,他就知道孙闻不会放过他们几个手足。果然,自孙闻击退突厥凯旋而归后,民心大稳,他更是趁势一改以往朝制,将朝政稳稳拿捏于手中。
碧萝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王爷,回京后会发生什么事?”
孙闻覆住她的手:“这得看皇上的意思。”
碧萝加以猜测:“几位王爷都是皇上的亲手足,他应该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吧?”
“碧萝,现在一切还很难说。”孙启低低道,“怕只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我们不要回去了。”碧萝已经怕得泪盈于睫,“妾身只想和王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孙启摇摇头:“不行,本王必须得回去。”
因为孙安的来信上还提到关于青鸾的事。信上说她被禁锢于永巷,终年不见天日。
为了她,他必须得回去一趟。
孙启捋了捋碧萝被吹乱的刘海:“碧萝,你跟着我虽说是个侧王妃,但一直没过过好日子。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安排下去,让你后半生尽量过得宽裕些。”
碧萝蓦地抽出手:“这是什么意思?王爷要赶妾身走吗?”
“不是赶你走,跟着本王你只会吃苦。”
碧萝凄楚地看着他:“王爷,妾身做了好多年的奴才,不怕吃苦。打从内侍局出来那一天,妾身就下定决心要跟着王爷一辈子。”她又突然跪下来,“只求王爷不要怪罪妾身有隐瞒之事。”
“你有什么事隐瞒本王?”
碧萝吸了吸气:“奴婢受皇命在王爷身边,监视王爷一举一动,若有反常立刻上报。”她抬着头看着孙启,“但是请王爷相信,妾身从没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不料孙启一点也不惊讶,扶着她起来:“你不说本王也知道你是受命于皇上,为人臣子和奴才只有遵命行事,本王不会怪你。”
碧萝眼睁睁地看着孙启:“王爷……你真是太宽容了……”
“不是宽容,而是本王要好好地活着。”他知道,自己只有好好地活着才不辜负母后生前的厚爱,才不辜负青鸾的牺牲。
他能有今天,是她们用血与泪换来的。
每次想到母妃和青鸾,他就感到心悸,难以入眠,尤其一想到青鸾为了救他而被迫留在宫中,他更是愧疚万分痛苦不堪。
孙启撑着桌子坐下来:“碧萝,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东西,明天一早出发回京。”
“王爷……”
孙启喃喃:“一想到她正在宫里受着委屈和煎熬,本王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碧萝扶着他的手肘:“王爷口中的那个她,是安妃娘娘吗?”
“你怎么……”
碧萝萧索一笑:“好几次,王爷在病中或是喝多了,梦里总会喊着‘青鸾’、‘青鸾对不起’、‘青鸾我想你’之类的话,想必王爷对安妃娘娘的情已经很深了。”
孙启并不否认,只是一声叹息:“如果不是那场宫变,本王和她会很快乐地一起生活。”
“可是王爷回去了就能改变什么吗?”
孙启摇摇头:“或许什么都不能改变,但是本王不能再不闻不问,她可以为了本王付出一切,本王也该为了她做点事。”
碧萝难以形容那种感觉,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着别的女子,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宫里的安妃娘娘,她知道他不属于自己,以前不属于,现在不属于,将来也不属于,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默默爱着孙启的她来说,仍是觉得如鲠在喉。
最难受的感觉不是对方不爱你,而是明知他不爱自己自己仍死心塌地爱着他。
经上次温婕妤提醒后,孙闻倒的确没去永巷看青鸾了,只是吩咐福荣宝准备了些被辱和衣物送过去。青鸾知道他的心意,心里更是五味陈杂难以言喻。
孙闻不来,她倒觉得是好事,至少不必在面对他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平儿几日不见孙闻就开始念叨:“皇上好不容易跟娘娘敞开心扉,怎么又不来了?白天不能来,晚上偷着来也行啊。”
青鸾又好笑又好气:“你身上的伤又痒了是不是,刚见好转又开始贫嘴,这里是永巷,皇上得考虑周全。”
平儿撅了撅嘴:“这哪里是永巷?分明……分明是小金屋嘛,皇上派人送来夏凉被和冰块,还送来那么多好吃的,试问有哪个永巷的女人有如此优待?”她用手摸了摸青鸾的肚子,“娘娘就别掩饰了,皇上对您可是真心一片啊!”
“嗬哟!平儿这么帮着朕说话,朕是不是该犒赏你什么?”说曹操曹操到,孙闻穿着一身太监服出现在门口,喜滋滋地看着她们主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