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伊东出现在安京微生物工业技术研究所。他要调查高桥的工作场所和同事人际关系。
安京微生物工业技术研究所位于下京区。前面是夷马场町,背靠西本愿寺。左面是龙之谷大学附属的初中和高校,右边则是突拔二丁目。
这个研究所是个只有两层的建筑,不过面积看起来不小。
研究所接待伊东的是白保有树。
伊东掏出名片,递给白保。道:“下午好!对不起!我是伊东浩三,一个写小说的闲人”。
白保眼中闪过困惑,不过还是接过了名片。
“下午好!对不起!伊东先生是吗?我是白保有树。您是历史学家,我们这里是科学研究单位。您到我们这里……”
白保的言下未尽之意就是说,历史和科学研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领域。一个是人文的,研究的是人类社会史。一个是研究事物属性和自然法则的。你一个历史学家,跑到这里纯粹是庸人自扰。
“历史也分广义和狭义。广义的历史本身也包含自然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过去的、现在正发生的都是历史。时间不断前行,新的一秒都是旧的一秒的覆盖。有了人和事物,时间才具有意义。所以历史和科学都无法孤立存在。白保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布封先生的《自然史》?”
“德•布封的《自然史》吗?大学时代倒是看过。可惜此书长达三十六卷,如此煌煌巨著我并没有看完。不错!按您这么一说,历史和科学研究是有相通的地方。但是这似乎并不足以解释您到此的目的所在……”
伊东爽快道:“有人委托我查查高桥先生的情况。应该是他的亲人,想知道他生前在这里工作的情况。您就是他的上级,对吧?”
“唉!高桥君吗?几天前还在这里工作来着,怎么就去了天国。真是令人惊诧的意外。虽然警方说是自杀,可我们全然不信。只是……搞研究实际上是件极为枯燥的事情,乏善可陈。所以您问他工作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至于高桥君。是的,我是他的上级,研究组长。”
额头全秃,已经发福的白保回答。
“白保组长,高桥先生应该有很多成就吧?”
“当然。高桥君是京大毕业的。虽然不是院生,但是才华横溢。据我看来,应该是某种原因耽误了继续精修的机会。真是可惜啊!他完成了一些科目的研究,成果斐然。”
“您这么一说,我觉得高桥先生的离去更可惜了!”
“就是这个样子啊。虽说是上下级的关系,我也经常和高桥君喝喝咖啡的。”
“他应该和研究所的其他同事很融洽吧。”
“高桥君是主任研究员。学者嘛,自然是兢兢业业。研究者沉迷于研究,通常都无法自拔。每个研究员都是孤独的,看起来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因为研究的关系,很容易忽略身边的人事。除了本组里的人之外,下班以后,与其他组的人几乎没有交往。”
伊东道:“难道说做科学研究一定是孤独的吗?其实我也很孤独。常常执着于某个历史的点,徒劳无功的转来转去,却不得要领。有时候也会发脾气。那么高桥先生会因为个人情绪与他人争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