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闻言眉毛微微一挑,看向老者道:“老丈请讲”。
“公子说得有理,草民们虽苟活于村野,却也都不是荒蛮愚昧之人,这渤海确非农垦之地,公子与丞相能从府仓给草民们挤出数日口粮,对草民们来说已是再生的大恩!方才乡亲们已经决定了,听从丞相的吩咐,去洛阳讨条活路。只是这些人里,还有一些因饥饿伤寒而患了病,草民厚着脸,替他们恳请公子再发善心,赏下些草药,救救草民这些人吧!”说罢,老者颤抖着匍匐于地,带领着众饥民,不住的向高洋叩头。
“老人家不必如此!”高洋方才劝众饥民时,言语真假掺半,已觉自己心有愧焉,此时又见这老者与众饥民这般言行,顿时不禁脸上一红,急忙应道:“伤患之民定需救治!还请诸位良善放心!”
他当场对薛无悔道:“还请薛校尉差人去调来殷州军营和府城的郎中大夫,为这些饥民诊治,一应费用,均由我王府承担!”
薛无悔闻言当即抱拳应下,却又面有难色道:“只是……二公子,小人位卑言轻,这请城内医馆的郎中倒还好说,可调请军中及府城的医官,这……这小人实在是不敢造次”。
此时却听人群中一直从未说话的高突骑大声叫道:“乐哥儿!这事儿俺能干!俺去,看哪个敢不来!”
原来,方才高洋与众饥民的一番对话,也令高突骑内心十分激荡,觉得这是有为之举,自己也应出上一把力,而他自小便是这府城中有名的大少,平素又与二公子高洋往来甚密,时常干些淘气使坏的勾当,几年下来,这城中的大小官吏和贵人们,倒鲜有对他不熟的。
高洋听了他这话,不禁咧嘴一笑道:“我这一忙,竟把你给忘了!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随即便安排一名王府侍卫,带上几名府兵陪着高突骑去了。
高洋心下再想想,似已无其他需要安排的事宜,便春风得意的坐在马上,看着众人好一番忙碌。
见此间事了,慕容风这才面有忧色的对高洋道:“公子!眼下诸事已定,公子还是快些回府的好。公子方才这番行事,痛快人心不假,可也着实太过孟浪了。这那什勒大小也是个七品官,还有方才斩掉的这十余兵丁,往大了说,这叫杀官谋反;往小了说,也至少逃不掉一个擅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公子还是赶紧回府,将此间事情禀明夫人,请夫人拿个主意。”
慕容风的这番话,如当头一盆冷水,将方才还洋洋自得的高洋立即拉回了现实。此时,一阵寒风刮过,想起母亲盛怒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高洋身上不禁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忙扭头对剩下的一名王府侍卫交待一声:“你一会骑马,送道豁回去!”
然后便转头对慕容风道:“先生,咱们回府”。说罢,便调转马头。
此时早已有府兵牵过马匹,扶着慕容风翻身上马,师徒二人便在几名府兵的拱卫下,打马朝府城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