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萱见方才还一脸狞笑的赫连珊,瞬间换上了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心中不禁抱怨苏柒关键时刻掉链子,倒给了这臭丫头可趁之机。
赫连钰自幼与慕云松一道长大,早就没了规矩,见他进门不禁打趣笑道:“我来王府多少回,也没见王爷亲自相迎,今日看来,倒是我妹妹面子大了。”
慕云松便故意挑眉:“你才知道?”
他二人不过玩笑,听在赫连珊耳中却是格外舒心,忙做个千娇百媚状盈盈一拜:“王爷安好。”
慕云松伸手虚扶:“赫连小姐不必多礼。”
“谢王爷。”赫连珊按捺着小鹿乱撞的内心,轻移莲步凑近些,拿捏着娇柔羞涩的音调道:“听我哥哥说,王爷对他的荷包甚是中意,珊儿想着王爷身边没个可心的人儿记挂着,萱妹妹又不好此道……”
一旁的慕云萱咬牙切齿:敢拉姑奶奶躺枪?赫连珊你真是活腻味了!
“是以珊儿斗胆献丑,给王爷绣了一个,还望王爷莫要……”
她“嫌弃”二字尚未说出口,却一眼瞥见王爷腰间玉带上,那一团说方不方说圆不圆,还绣着一只体态臃肿的孙悟空的是……
“这这这……这是谁绣的?!”这样的丑东西戴在王爷身上,简直就是明珠蒙尘、白璧微瑕,赫连珊要气疯了。
慕云松却毫不理会她发白的脸色,向赫连钰笑道:“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说赫连侯爷的荷包中看,我那小娘子便上了心,熬夜赶着绣了一个。”他轻抚腰间的荷包,故作无奈地摇头叹道,“那傻丫头,不善此道还要逞强,将十指扎了个遍,真是个执拗性子,谁也说不听。”
他一番刻意数落,在旁人听来却是百般的宠溺,赫连珊顿时如同喝了醋般不是滋味儿,瘪嘴挣扎:“可她绣得这是……”
“上古神兽梼杌。”慕云松一本正经道,“前几日燕北大营接连出事,乃是妖孽作祟,她听说后怕不已,特意绣了这神兽来给我辟邪。”
“梼……梼杌?”
听赫连珊颤颤巍巍地失了气势,慕云萱适时跳出来理直气壮笑道,“对呀,梼杌!我嫂嫂绣得惟妙惟肖,赫连小姐竟认不出来?”
赫连珊一时无言以对,低头蕴了满眼的泪水,将手里的荷包几乎要抠烂了。
赫连钰见自己妹妹几近失态,忙开口打圆场:“如此说来,王爷这位小娘子真是秀外慧中,钰实在想要见见,不知今日可有幸?”
见大哥面现犹豫,慕云萱忙替他打圆:“哦,我嫂嫂她……正巧更衣去了。”还不是被你妹妹吓的。
赫连钰叹了声“可惜”,便被慕云松揽了肩膀勾走,“见她不急,前厅来了不少袍泽故友,你随我去见见。”
赫连钰自然推脱不过,临走向自己妹妹道:“方才不是还说,王府今夜灯笼挂的好看,你且自己去逛逛罢。”
赫连珊知道哥哥此言是在替她解围,免得她独自落在熙华苑孤立无援,遂应了一声,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赫连珊被那丑荷包打击得心都要碎了,再加上老对头慕云萱一番冷嘲热讽,此刻又气又恼得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哪里有什么赏灯的心思,只没头苍蝇似的在王府中一通乱走。
身后的小丫鬟忍不住开口唤道:“小姐,小姐……”
赫连珊正满肚子火没处撒,闻言转身就是一巴掌掴在丫鬟脸上:“鬼叫什么?没眼色的东西!”
小丫鬟挨了打却忍痛不敢哭,只低低道:“奴婢是想提醒小姐当心脚下,莫要失足落了池塘……”
没说完却又挨了一巴掌,只听赫连珊愈发气恼道:“旁人给我气受,你这下贱痞子也不盼我好儿!”
赫连珊越说越火大,又发泄地在小丫鬟身上连掐带拧了几下,见她低低啜泣却不敢出声讨饶,自觉如同打在棉花上似的没什么意思,索性放过小丫鬟,伸手从地上捡了鹅卵石,发泄地一颗颗往池塘里扔。
“什么小娘子!什么嫂嫂!!”赫连珊边扔边骂,“荡妇!妖精!狐媚子!!”
她身后的小丫鬟想提醒她,这毕竟是北靖王府,不是她的定远侯府,想了想又怯怯不敢开口。
“一个出身不明的贱婢!蝼蚁一样的东西!她凭什么!凭什么!”赫连珊越骂越窝火,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一颗鹅卵石飞偏出去,便听不远处池塘边传来吃痛的一声尖叫。
赫连珊也蓦然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失手砸了人,但她瞬间镇定下来,冲小丫鬟冷声道:“看你干得好事!还不快去看看!”
小丫鬟心下明白,以她家小姐的个性,出了事自然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