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普天下万千初涉情事的少女一般,她心里有个疑问,便是他究竟何时爱上了她?
但她的王爷相公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如今,面对再度失忆的“苏丸子”,倒是个刺探真心的大好机会。
果然,眼前的青涩男一时语塞:“我……”
见他犹豫,她故意加一把火:“今儿镇上黄家的老爷又来找我提亲,说他儿子看上了我,要死要活非我不娶,你若不喜欢我,我便索性去应了他!”
说罢,故作气恼地起身欲走,却被一把扯住了手腕,“你敢!”
“我为何不敢?”她嘟起嘴来,“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左右你也看不上我!”
“谁说我看不上你?”青涩男一时情急,“我……”
苏柒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告白,熟料他一个“我”之后便没了下文,回头一看,他竟是头靠在床棱上,再度昏了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苏柒遗憾之余,只得再度掐人中唤他,适逢石榴打了冷水进来,她便绞了条凉帕子替他敷额角,口中念叨着:“祖宗,快醒过来吧!”
方念完,便见眼前的男人再度睁开了眼。
苏柒刚要开口,熟料异变突生,眼前的男人出手如电,抓住她肩背一翻一按,麻利地将她按倒在了床边。
苏柒痛得眼泪都要飚了出来:“慕云松你疯啦?!”
男人目光凛凛,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说!你可是回鹘派来的细作?!”
“细作你个大头鬼啊!”苏柒气急怒骂,忽然想起慕云松曾与她说过,自己二十岁那年西征回鹘,苦战数月方得胜归来。
所以,这厮是又回到了二十岁时候?
苏柒简直欲哭无泪:王爷你这失忆失得,也太跳跃,让我有些招架不及啊!
但眼下,得先将自己从这该死的“细作”身份中解救出来……她想了想,忙告饶道:“我不是细作,我是……王妃娘娘派来侍候您的丫鬟啊!”
她觉得自己这个身份也算合情合理,熟料眼前“西征回鹘”的慕元帅毫不买账:“笑话,军营之中,哪里来的丫鬟?”他身手捏住她的尖尖下颌,抬高些打量一番,冷笑道:“能寻到你这般绝色女子来当细作,禄胜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对于他这样高的赞誉,苏柒简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但下一秒,已被他一把推了出去,重重撞在桌角上,痛得一声惨叫。
但慕元帅显然毫无怜悯之意,一身威慑气场一步步走来,抓住她的衣襟领子将她拎了起来,面露狞色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禄胜,要打便堂堂正正地打,要降便干脆利落地降,休要再用这些下三烂的手段!本帅……”
苏柒被他勒得直咳嗽,感觉这般下去只怕要被他勒死,却忽见眼前凶神恶煞的慕大元帅,再度两眼一翻,瘫了下去。
他身后,石榴双手抱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子,哆哆嗦嗦带着哭腔:“我……我把王爷给打了……我会不会被砍头啊……”
苏柒爬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赞许地望了忠心护主的小丫鬟一眼,宽慰道,“不会,他如今失忆了,再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地上的慕大元帅,深觉任由他这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她这副小身板实在招架不来。
“石榴,你速回王府去寻五爷,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让他尽快赶过来!”
“这……什么情况?”
慕云梅蹙眉望着呆坐在窗边,一脸痛不欲生的他家大哥,不解问道:“失忆便失忆了,他这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苏柒叹道:“他如今记得自己十六年纪,刚从大同卫剿寇归来,正是……”
她未说下去,慕云梅心中却已明悟:他从大同归来,却惊闻手足兄弟长胜被杀的噩耗,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
明知他是被囚禁在自己的回忆里,但慕云梅也不忍看他这幅颓态,不禁上前劝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罢!”
慕云松抬起失神的眼眸望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慕云梅瞪圆了眼,刚想说我是你五弟啊,转眸一想:他大哥十六岁时,他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哪里是如今这般模样?
他正纠结着,却听他家大哥兀自嘀咕:“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小舅舅程仁杰。”
“我……”慕云梅简直哭笑不得,然想想自家母亲确曾说过,他与他小舅舅生得颇有几分相像,只得咬牙道:“对!我就是你小舅舅!”
说罢,转身将苏柒拉到一边,愈发的忧心忡忡:“这不但失忆还痴傻了,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