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忙不迭请锦乐出场,锦乐倒也摆出了十二分的耐心,蹲下身一脸柔和地轻抚着慕云松的头:“乖乖不哭,姐姐给你吃糖可好?”
苏柒和慕云梅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觉得这画面极度违和,简直不忍直视。
三四岁的小屁孩儿慕云松竟乖巧地点头:“好,我不哭了。”
锦乐便满脸慈祥地托起他的脸颊,却在替他拭泪瞬间愣了愣。
“怎么了?”苏柒被她停滞的动作弄得瞬间紧张,“这狐香,不好解?”
锦乐这才晃过神来,“不是的,只是他……罢了。”
她朝慕云松脸上吹了口气,便见他恍惚了一下,如同困极了似的,双目一闭又睡了过去。
锦乐将他放下,“且让他睡上一阵,醒来就没事了。”
慕云梅忙不迭问一句:“待他醒来,可还会记得中狐香期间的事?”
“不好说。”锦乐下意识地答,心事重重地出门去了。
徒留慕云梅满心的忐忑不安:若大哥醒来还记得,他又是舅舅又是爹爹的一通便宜沾下来……真不知大哥会不会杀人灭口!
苏柒却不知慕五爷这番纠结心思,与他合力将睡着的慕云松弄到床榻上安顿好,便掩了门出来。
庭院中,狐妖少女锦乐倚着桂花树抱膝而坐,正抬眸望着天边的一轮清月若有所思。
察觉苏柒近前,锦乐并不回头,只是轻道一句:“我的事,你都听我娘说了?”又苦笑自嘲道,“我娘那个大嘴巴,多么丢脸的事都能给我抖出去,返过头来还要骂我。”
“你娘那是心疼你。”苏柒在她身边坐下,“我若能有个亲娘在身边,便是她日日的骂我嫌弃我,我也欢喜。”
锦乐感激地笑了笑,继续抬头望月,静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我跟那个人,也曾一起吃宵夜看月亮,聊天聊到天亮,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我以为,他与我娘口中那些薄幸的纨绔子弟不同,是个至情至性的少年郎,谁能想到……”
提及那个与慕云松相貌相似的男子,苏柒心中甚是疑惑,却只能劝道,“世间男子未必都薄情,世家子弟也并非皆纨绔,你只是涉世未深,遇人不淑而已,不必太过伤神。”
“也许吧。”锦乐随手折了根草茎,在地上画着圈圈,“说起来,我能遇见那人,还跟姐姐你有莫大关系。”
“我?”
锦乐颔首:“自潭柘寺一别后,我对姐姐十分想念。姐姐答应了我要来找我玩儿,却再没来过。”
“呃……”苏柒汗颜,当时她随口一诺,却全然没放在心上,如今深觉对锦乐不住。
“我想着,既然姐姐没空来找我,索性我便去找你罢。于是趁我娘去会情郎不在家,便偷偷跑去了北靖王府。
我在王府寻你不着,却恰巧撞见了一个怨妇似的什么小姐,正歹毒地扎小人儿咒你,还说你抢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兄。
我一时激愤,便出手替你小小教训了她一番,硬是将她吓尿了裤子……”
说至自己的得意之处,锦乐忍不住掩口咯咯笑了起来,苏柒心中却恍然:原来,慕云歌那晚疯魔似的承认自己迷惑王爷,竟也是锦乐帮了忙。
想至此,她愈发觉得,自己亏欠锦乐颇多。
“也是那晚,我在北靖王府里,遇见了他。”锦乐叹了口气,淡去了脸上的笑容,“那时,他正独自在月下练枪,满身的汗水被月光映得亮闪闪的,好似戏文里的男主角那般,清新俊逸、玉树临风。
我闲来无事,便坐在他院墙上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
“心动了?”
苏柒无端想起当年,在东风镇小院里看慕云松裸着上身,在月下烤肉的样子,表示深有同感。
“倒不是……只是看得肚子饿了。”
苏柒:“……”
“恰巧,一个好看的夫人进来,叮嘱那少年莫要太过劳累,早点休息,还给他留下了一碗刚煮好的银耳燕窝粥。
那少年郎答应了一声,送那位夫人出门,便折身往净房里沐浴去了。我蹲在他窗外,望着桌上那一碗冒着热气、飘着甜香的银耳燕窝粥,简直心驰荡漾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