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逃也似地从云水阁奔出,望着王府四周的华灯初上,忽觉天地之大,竟无处安放她一颗凄凉的心。
不远处的栖梧院里,一盏明黄灯光下,慕云松坐在书房桌案前,捏着眉心,格外郁闷。
在他对面,立着忧心忡忡的慕云梅,和惴惴不安的慕云萱。
“你跟她说的?”慕云梅向慕云萱问道,语调极为不满,“你是傻了么?怎么能跟她提这事儿?”
“不是我说的呀!”慕云萱郁闷得直跺脚,“是她自己提起,我才顺嘴接了一句。她说是听说的,谁知道是哪个王府下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漏了嘴被苏柒听了去!”
“她不过听了一句半句,你就不能想法子给圆回来?”慕云梅对他妹妹深表失望,“平日里看你抖机灵,关键时候不带脑子?”
慕云萱不忿地反击:“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行了,都别吵了!”慕云松被二人吵吵得头大,他本就一夜未眠,偏又逢大事,跟赫连钰在吴先生的小院里商议了许久,感觉身心俱疲,熟料刚一回府,他的傻弟弟傻妹妹又给他送来偌大个“惊喜”。
他敲着桌案想了想,索性起身道:“她知道就知道了,左右此事也不能瞒她一辈子,我自去向她解释清楚便是。”
慕云梅和慕云萱双双大舒一口气,熟料他们大哥刚要出门又顿住,回头伸出食指,怒其不争地朝他二人点了点:“一个两个的不长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罚你二人各抄十遍《孙子兵法》,明日给我送来!”
二人立时笑不出来,慕云萱望着脚尖郁闷嘀咕道:“我一个女儿家,抄那玩意儿做什么……”
“也是,那你就改抄《女训》吧。”
慕云萱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下,苦着脸求:“那我还是抄《孙子兵法》吧。”
慕云松披了斗篷,顶着寒风往慧目斋去,一路上都在思索,要如何向他的小娘子解释,自己曾娶过妻这档子事儿。
大不了让她臭骂一顿,甚至动手打几下,他坚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左右苏柒这丫头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由着她发一顿脾气,再好好哄上一哄也就没事了。
慕云松心里如是想着,抬手去叩慧目斋的大门。
偏偏正是这时候,王府暗卫首领隐逸出现在身后,抱拳道:“王爷,急报!”
慕云松正要叩上门的手顿了顿,转眸问:“何事?”
“赫连侯爷传讯,说已在广宁城中找到了那人的下落!”
慕云松目光一凛:“人在何处?”
“不远!”
慕云松无奈地望了望慧目斋的大门,犹豫了片刻决定以大事为先,遂转身道:“带路!”
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方离开不远,慧目斋的大门便打开,现出丫鬟葡萄的身影,拔腿往北靖王府方向跑去。
葡萄不能不焦急,她家王妃正烧得厉害。
一个时辰前,她家王妃从王府回来,便是面色煞白、噤若寒蝉的样子,浑身冷得像冰一般。
石榴觉得不对劲,便问王妃是怎么了,熟料王妃既不答话也不吭声,只挂着满脸被冷风吹干的泪痕,失魂落魄地回屋去,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了屋里。
石榴左思右想的不放心,便打了热水去伺候王妃净面,好容易敲开了门,却见王妃面颊通红,额头一摸烫手,竟是起了高烧。
两个丫鬟吓坏了,忙伺候王妃躺下,石榴拧了凉帕子敷在她额头,想着王妃生了病,自然要报于王爷知道,便打发葡萄往王府去。
不料葡萄去的时候焦急,回来更是焦虑,在门口拉住石榴低声道:“怎么办?王爷不在府上啊!”
石榴亦是着急:“你可问了栖梧院的人,王爷去哪儿了?”
“问了!可他们说,王爷早些出门时,说是往咱们慧目斋来了!”
“这怎么可能?”石榴惊一句,又赶忙压低了声调,“王爷根本没来过。”
葡萄瞪大了眼:“王爷是打着往咱们这来的旗号,偷偷去了别处?”
“你莫要乱说!”石榴心有余悸地望了床上的苏柒一眼,“想必……王爷另有要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