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这边眼看着那混蛋与怀里的黑衣美人儿你侬我侬地喂葡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捏起桌上的花生往夏恪嘴里塞:“吃!”
“唔……”夏恪刚要开口拒绝,却被苏柒恶狠狠地一把花生统统揉进了嘴里,“吃吃吃!多吃点儿!”
夏恪忍无可忍地拍开她作妖的手,低头“呸呸”一阵,向她抗议道:“你发什么神经?喂花生好歹给剥个壳啊!”
他们两下里正置着气,大厅里已是喧闹沸腾,众人从婆子话里听出了要竞拍思音姑娘头夜的意思,皆是心驰神往,许多富家公子哥儿已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阵仗看得婆子一阵眉开眼笑,依稀觉得台下皆是白花花的银子在冲她招手:“诸位贵客莫急,这清倌人梳笼,自然是老规矩,但思音姑娘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不是一般庸脂俗粉能比的,起价自然也高些,五十两银子!”
她话一出口,台下便有暗暗倒抽冷气之声,连夏恪都啧啧道:“这婆子想钱想疯了吧,真敢要啊!”
虽说起价高,却架不住有钱的纨绔子弟愿意出,须臾便有人喊:“爷出六十两!”“八十两!”“一百两!”“二百两!”
苏柒震惊了:原来秦楼舞姬,是个如此“有钱途”的职业!
夏恪正看得兴起,却听云公子淡淡道:“一群庸人,无甚趣味,走罢!”
夏恪对这位云公子似乎丝毫不敢忤逆,刚要悻悻然起身,便听一个着实财大气粗的嗓门儿喊道:“本公子出五百两!但是做买卖讲究先验货后付钱,总得让公子我看看思音姑娘的真容,值不值这五百两银子!”
他这话虽说铜臭味十足,却道出了在场诸多男子的心声,于是纷纷要求掀开素纱帘,一探思音姑娘的倾城之色。
婆子有些作难地回头望了望思音,见她略略颔首,便又满脸堆笑道:“各位贵客言之有理,且请睁大了眼睛,莫要错过了转世的西施、下凡的嫦娥!”
便见那素纱帘徐徐拉起,现出思音曼妙的身材,着一袭轻薄翩跹的水色纱裙,两条修长洁白在裙裾下若隐若现。裹着白绢的纤腰盈盈一握,一头青丝长发瀑布般披垂,双目犹似一泓碧水,一颦一睐中流露着楚楚可怜,果然出尘脱俗。
台下众男子皆看得直了眼,唯有几个人望着台上天仙似的舞姬,却是一副五雷轰顶般的神情。
慕云梅眨了眨眼,索性又揉了揉,旋即拽住慕云松衣袖:“大哥……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慕云松自己也惊诧地心脏停跳两拍,下意识地往苏柒的方向望了一眼,却见那两个危险分子正起身欲走,而不远处,赫连钰亦用一副既焦虑又疑惑的复杂神情盯着他。
慕云松深吸一口气:是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模样生得还行。”夏恪给出个中肯评价,他是时常出入皇宫大院的人,后宫佳丽见过许多,眼光自然与这些暴发户不可同日而语,转头问道,“小柒你可要跟我们走?咱换个地方耍去!”
苏柒想了想,若不跟夏恪走,留下她一个只怕赫连钰又要来纠缠,左右慕云松那混蛋已看到了她,剩下的事儿由他自己凭良心看着办,她留下也是无益,遂点头道:“好啊!”
她方起身欲走,忽而一个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嗓音响起:“一千两!”
苏柒的脚步堪堪定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一句惊得整个大厅都鸦雀无声,早有眼尖的认了出来:“呦,那不是北靖王爷!”
他这声儿不大,却一石激起千层浪,便闻众人议论纷纷:“不都说北靖王爷不好女色,今儿竟肯为个舞姬花这样大价钱?”
“早就听说,王爷在市井间有个小情儿,后来又不喜欢了,那小情儿被广宁府的人抓进大牢他也袖手旁观。”
“啧啧,咱们男人不都是这个心思,吃腻了这口儿就想换口儿新鲜的,王爷也是一样啊!”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婆子却是两眼都在放光,忙不迭地恭维:“王爷一掷千金为红颜,真是我广宁城的一段风韵佳话!思音姑娘,还不快快拜谢王爷对你的抬爱之情!”
便见那思音姑娘一双秋水剪瞳含情脉脉的样子,冲着慕云松福身拜了拜,轻启朱唇道:“王爷盛情,奴家此生不敢忘,从此为奴为婢,替王爷分忧解愁、红袖添香。”
她这一番话说得莺莺袅袅、娇娇怯怯,倒将台下大半男人的魂儿都够了去,由衷暗叹王爷艳福不浅。
慕云松便在一片艳羡目光中起身,径自向那戏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