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狙他们的王府侍卫哪里见过这等异相,吓得腿都软了,不过电光火石间,便被二妖干掉了一半。而他慕云梅因护着吓坏了的采莲,亦不敢上前恋战,只能看着那蛇妖一跃钻入了湖水之中。
至于自家大哥是何时摆脱了阿比旦的纠缠跳入湖中,慕云梅不甚清楚,但想来定是他见苏柒被蛇妖挟持落水,便立时跳了下去。
慕云梅正唏嘘,却听他二哥慕云柏急切向薛神医问道:“那大哥可还有救?”
“换做旁人自是没救,但北靖王爷么,便是到了鬼门关前,我薛某也要拼劲全力拉他一把。”薛神医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帕子拭了拭手上的血,“我已用金针封了他伤口四周的大穴,又将他伤口割开,把毒血脓肉刮干净,再将神药犀水丹喂他服下,至于王爷能否挺过这一劫,就看他的造化了!”
薛神医说罢起身,向侍立一旁的思音问道:“我方才叮嘱你的关窍,可都记住了?”
思音笃定答道:“奴婢都记下了。”
“那就好。”薛神医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王爷是生是死,就看今夜,务须悉心照料,半点不能出错。”
说罢,抬脚便要往外走,又向慕家两兄弟责备道:“王爷需要静养,你二人木头桩子似的在这杵着,没有半点用处!听说徐凯那厮被蝎子蛰了脑袋,带我去看看!”
听薛神医这样说,慕家两兄弟也不便留下,只得再三叮嘱思音好生照料,便退了出去。
待到众人皆走了,战场似的卧房终恢复了宁静。思音在慕云松床头慢慢俯下身,凝望着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伸出手指去触摸那没有半分血色的脸颊,停在发青的唇上,心痛地喃喃轻语:“相公,你这是何苦,那个浮萍野草一般的女子,当真值得你豁出命去么?”
她将他一只冰冷的手握在掌心,爱怜地摩挲,口中慢慢道:“我一直不懂你,虽说我知道你最爱吃的菜,最爱喝的酒,最心爱的兵器和马,我曾那般努力地料理你的一切,想要融入你的生活,可我知道,我始终走不进你心里。”
她对床榻上的男人诉说着,语调渐渐变得酸涩凄楚:“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当初我煞费苦心却做不到的事,为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妇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当初我费尽心机却得不到的宠爱,她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唾手可得!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床榻上的男子蓦地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又让她心疼起来:“很痛苦,是不是?蛇毒是世间最霸道凛冽之毒,毒发如冰火交织,痛不欲生。”她伸手,将他的两只手皆握住,一只烫得似火,另一只却冷得像冰。
她俯下身,爱怜地在他已然发黑的唇角吻了吻,“相公,别怕,有我在。”
她说着,便低头凝神,两团紫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泛起,如同汩汩的泉水,丝丝缕缕注入了慕云松的掌心。
她便这般满足地望着他,看他紧锁的眉头缓缓展开,眉目渐渐变得柔和平静,双唇也褪去了乌黑,现出几分血色。
“相公,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也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待到慕云松归于平静,思音却累极了一般,瘫倒在了他床边。
不远处的窗外,阿比旦悄悄望着这一切,脸上浮现个焕然大悟的妩媚笑意,自语道:“原来如此。”
老王妃知道自己儿子受伤中毒,已是第二日早上的事。
她在慕夫人陪同下,心急如焚地一路往栖梧院来,还不住口地骂着自家老二和老五:“这两个混蛋畜生,真真是胆子肥壮了,这样天大的事也敢瞒我!若我的伯寒有个三长两短……”
看老王妃急得红了眼圈,一旁的慕夫人忙劝慰:“嫂嫂不必如此心焦,云柏和云梅既然没来扰你,想必伯寒无甚大碍。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当初重伤坠崖都挺过来了,何况区区蛇毒?”
老王妃想想也是,心下稍安,叹道:“说起来,还多亏了苏柒那丫头。这苏丫头虽说出身低微,搞不好却是个旺夫的命,我儿若娶了她,倒也……”
说着,已进了慕云松的卧房,那旺夫的苏丫头不见踪影,倒是思音正半跪在床榻旁,拿块热帕子替慕云松擦拭着脸和手。
老王妃倒也不觉得古怪,只向思音问道:“我儿状况如何?”
思音悉心将慕云松的手放进被褥里,起身恭顺答到:“回娘娘,薛神医方来看过,说王爷脉象平和有力,应是性命无碍。”
老王妃这才松了口气,慕夫人则在旁连念了十几遍“阿弥陀佛”,见思音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便做心痛问道:“我的儿,可是在此伺候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