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经历过死亡的余年来说,死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如果能预见自己的死期,看见自己死亡的过程呢?
余年害怕去想这个问题。
在他脑海里有个特殊空间,用修仙界比较专业的名词来讲,其为藏神之所——紫府,这玩意本来应该在凡仙第六重灵人阶开启,托“老月亮”的福,他提前开辟了,而且很广袤,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孕育元神。
在他的紫府内,有一个光旋,拇指大小,光旋内有黑白两色,经纬分明各占一半,黑色是被老月亮种下的【度日如年】诅咒,白色是老月亮消散之际所化《太阴幽荧造化圣典》,兴许是由于高速旋转的缘故,黑白两色组成了两个阴阳鱼,所以余年又叫这个光旋为:【太阴幽荧造化圣典与度日如年咒我死之阴阳八卦光旋】,简称:【太阴八卦咒旋】。
【太阴八卦咒旋】外牵引着万千丝线,有的像发光的粒子束,有的像带状烟云,这其实就是余年的生机,分分秒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诅咒吞噬。
还有一部分无色气体,是被白色阴阳鱼牵引而来的天地元气,经炼化转化为妖力,妖力逸散至紫府内,随后经由血肉游走全身,一部分用于淬炼血肉筋骨被消耗掉,一部分储存至周身万千窍穴。
这便是余年的修炼。
和他脑海中万圣公主所留玄门内丹修炼方式不同,按理说妖修突破到第四重就该结妖丹才对,但他却没有,余年猜测这可能和他独特的修炼方法有关。
白色阴阳鱼像一个修炼助手,无需控制便可自行运转,余年现在还无法理解其工作原理。
他曾控制心神(元神的初始状态,可理解为有思维无实体的能量体)短暂进入白色阴阳鱼内,发现其内部是由大量演化图影构成的多重曲叠空间,兴许是内容太过庞杂深奥,余年的心神根本无力查探,仿佛深海中的气球,瞬间便被吞没挤碎。
至于黑色阴阳鱼,余年也曾探查过,没有结果,过程很可怕,它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余年控制心神进入其中,每次都会迷失,醒来才会发现自己忘了上一秒想要干什么?也就是说连他的心神也会被吞噬。
余年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紫府中的【太阴八卦咒旋】意义所在!
就差直接告诉他:不好好修炼就去死吧!
这是逼着他努力修炼,以不断突破,来延伸生命的长度。
所以,余年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并为他种下【太阴八卦咒旋】的“老月亮”,感情很复杂。
只因自己口嗨时的一段话:“如果我在那世界为妖,必然发愤图强,争渡捭阖,于微末中崛起,成就无上妖王,然后带领天下群妖扫荡诸天,誓要将那些伪善的仙神佛陀们都踩在脚下,然后用最怜悯的语气跟他们说:我杀你是顺应天意,你该当此劫,怨我不得!”
他(她)竟不惜自身彻底消亡,也要将他带来这个世界。
恐怕只有绝望到极点才会这般不顾一些吧!
“老月亮”一共没说过几句话,没对余年提过要求,可余年又哪会不知道他(她)的意图?
成就无上妖王?然后扫荡诸天?
抱歉,我不能啊!
集出身与气运于一身,三年得证混元一气太乙金仙的孙悟空尚且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就凭一部《太阴幽荧造化圣典》就让我扫荡诸天?
余年摇了摇头,夜风吹过,他不自觉得缩了缩脖子。
睁开眼,抬头看天,月华如注,从头顶倾泻而下。
余年张开嘴,对月吞吐,紫府内白色阴阳鱼发出欢欣的情绪,一股精纯柔和的力量汇入紫府,余年精神大震,心神似乎有了质感。
“日精修神,月华养魂”,果然不假,只要坚持下去,恐怕不需要突破到第六重便可凝聚元神了吧!
余年欣喜不已。
眼角余光发现一旁的虎啸天也学着他的样子对月吞吐,不过看它沮丧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本想安慰它,突然想到从月斜到月上中天起码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出去寻找食物的鬼伥似乎还没有回来?
“你的鬼伥还没回来?”余年问道。
虎妖郁闷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抖了抖皮毛,看向林深处,说道:“没有,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似乎也觉得鬼伥出去找食物这么久还没回来很不正常,它稍稍顿了下,继续说道:“他无法离开我身周十里,否则会彻底消散,按理说早该……等等,他正在回来……”
没过多久,鬼伥果然飘了回来,但他却没有带回任何猎物。
“真的?”
“你确定?”
“很好……”
虎啸天一惊一乍,眼神时而古怪,时而惊喜,还不时瞟向一旁的余年。
“搞毛线啊?”
余年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一虎一鬼让他摸不着头脑的的交流。
少顷。
一虎一鬼交流完,又齐齐看向余年,也不说话,这让余年没来由的火大:“怎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都快饿死了,没工夫陪你们演哑剧,实在不行老子就自己找吃的去!”
——————————
半个时辰后。
“那就是?”
余年手持木棍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盯着数百米外的目标,在他右边十几米处,虎啸天正紧贴地面伏在一丛干草堆里。
鬼伥则附身在余年藏身的大树上,向余年解释道:“对,一共十七只鼠妖,十五只鼠灵,穿道袍的那两只是鼠王,我之前见过它们本体,从体型来看,两只鼠王修为应该在凡仙第三重**转的样子。”
十五只绵羊大小的鼠灵围成大圈,将两只鼠王围在中间。
后肢着地,简单人形的鼠王身着破旧道袍,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们正围着一个石台手舞足蹈,似乎是在完成什么仪式,那石台中央闪着丝丝神采的东西便是余年和虎啸天的目标,有小“九转金丹”之称的“贬食”,又名“鼠之大药”。
传说和兜率宫太上老君所炼“九转金丹”有些关系,当然,功效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按照鬼伥的说法,那贬食可助正处于“炼精化气”阶段,即凡仙第四重之前的修者,直接服用可提升至少一转的修为。
若不是有境界限制,这功效对余年来说也是颇具诱惑力,不过想到是一群老鼠到处扒拉乱七八糟的材料混合而成的东西,他便没了兴趣。
他此来是帮虎啸天,实在是他也想看看自己太上真人一转的实力对付两只真人**转的对手,会有什么结果。
“贬食”的炼制需要数年时间,期间要反复接受日月精华的洗礼,而今晚便是成药的最后一晚。
眼看成药在即,两只鼠王已经停止了“舞蹈”,齐齐退到石台外丈许远,双双跪地,合掌拜天,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如柱月华倾泻而下,石台完全被光柱笼罩,四周的鼠灵瞬间变得吵闹起来,吱吱怪叫,似乎都在讨要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余年看的啧啧称奇。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感叹的时候,两只鼠王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冒精光正在向石台靠,四周的鼠灵也渐渐失去了秩序,在向前围拢。
“应该快成了,我们慢慢往前,别失了先机!”
余年手持木棍,屈膝跳跃,不断变幻躲藏位置,慢慢向前靠近,虎啸天匍匐向前速度也不慢。
眼看只剩百米,月华光柱消散,那鼠之大药似乎也终于炼制成功,余年已经闻到药香味,顾不上再躲藏,两三个跳跃,已经到达外围,原本围在外面的一群鼠灵也不知是没发现还是顾不上管,全都一拥而上扑向了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