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椋停下来,冷冷道,“我只知道,清华和义军已经毫无瓜葛,不管陈莫年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可能让清华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
阿礼道,“清华,你说句话啊,你当真忍心见死不救么?你被抓走的那些天,大哥都快急疯了,他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那封休书,不是他的本意,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秦军抓走么,就是因为那天苏煜告诉他你不会回来了,他才失去了理智,中了敌人的奸计!”
“多亏了他的不得已!如果不是良生哥哥,我姐姐差点就被逼着做赵国的王后了。如果他真的担心姐姐的安危,怎么会留着她在赵王宫自生自灭呢?”清愁立马呛声道。
阿礼不断道歉,“这事我也有错,我应该坚持和苏煜一起去救你们的。”
“别说了阿礼。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叹气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对不起。”
事已至此,不是我不去救他,而是,我没有理由去救他了。我虽不忍,可是也不想让慕椋担心。
然而我们刚踏出府门,竟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外头翘首企盼,其中老太太那心急如焚的模样令我瞬间红了眼眶。
竟然是娘。
她一眼就看到我,霎时失控大哭,“清华!”
我忙奔过去将她扶在手里,“娘,您怎么来了?”
她却趁势朝我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求道,“清华,你救救重山吧!”
“娘,您别这样,您先起来好不好?”我也跪了下去,央求道。
“清华,你还肯叫我一声娘,娘就是死也无憾了!我知道重山对不起你,可如今你不救他,就没人救他了!”
“大娘,不是姐姐不帮这个忙,您不知道,当年爹爹好不容易才带我们逃出咸阳,才捡了几条命,你们现在非要姐姐再回去,不是送她去死吗?做人,也不能这样自私的啊!”
“娘,您先起来,起来我们再说。”我竭力想把娘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另一双手也朝我伸了过来,纤柔若骨,她亦跪在我面前,未曾开口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这才正视她的存在,是乐扬。
“姐姐,”她哭得泣不成声,“你救救重山!”
两个人都把我当成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松手。
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这些年娘待我不薄。重山是她的命,早知今日,她应该很后悔当时听了我的劝告吧,不然按照她想的,重山即便庸碌一世,也好过今日身首异处。
树大招风,重山落得今日如斯田地,是否有我推波助澜的缘故?
“姐姐!”清愁几次催促,示意我动身。
“清华,娘求你了!”娘急忙将我拖住,哭得更伤心了。清愁便要将她拉开,娘急惧之下,竟直直往后一倒,正好摔在乐扬身上。
“娘!”我们同时急呼。
慕椋见状,便飞速将娘背起来,往将军府奔回,“先找大夫看看!”
我从未见他面上如此深沉而为难的表情,好似就在那一刻,他已经面临了一场恶斗。
娘的病倒,结束了这场混乱争论的场面,可我,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坚定了。
大夫诊治,幸好娘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乐扬忙着给娘煎药,房里便只剩我和清愁两个人。
她一直追问,“姐姐到底怎么想的?”
“我还没有想好。我需要知道,陈叔叔为什么偏偏要我去咸阳,这当中,究竟有什么缘故。”
“什么缘故也和你没有关系,你犯得着冒这个险么?你就不怕良生哥哥生气么!”清愁不满道。
“不,此事定没有这么简单。你注意到吗?当良生拒绝阿礼的时候,是那样不留余地。他并不是个冷漠的人,而且我知道,他不是因为针对重山。”
我细细思量,越发觉得这封咸阳来的信,诡秘,蹊跷。
慕椋冷冽的眼神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呢。
或许他真的知道是什么?
“清愁,我还有许多疑问,要去找慕椋问个清楚,你替我照看好娘。”我便将她留下,急着往外走去。
“姐姐!”清愁在身后急得跺脚,大喊,“你别逞强行不行!”
我没有理她,径自往外奔去,谁知刚踏过门槛,几乎和乐扬撞个满怀。
乐扬急忙将我拉住,“姐姐去哪儿,你当真不管娘的死活了么?”
我便匆匆道,“娘醒了之后,你告诉她,我正在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