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出来,就是坐在这里喂蚊子吗?”
热风徐徐吹来,撩起了衍罗高高梳起的乌发,她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枝叶上投落下来的阳光零散地倾泻在她乌黑的发顶。
她身着干练的长衣长裤,或许是因为见面的人是老熟人,她连淡妆都懒得画,完全不像是出来跟人约会的,倒像是出来讨债的。
长椅的另一边,‘刘苑’手肘撑着长椅顶,他仰着脑袋,斜睨着衍罗,“你不觉得这座公园很安静吗,我叫你来,是来感受一下宁静的。”
衍罗看着不远处的十几个老太太阿公聚在一起,手上抱着琵琶和洞萧,音乐声意外的整齐悦耳,听着还真有种身处梨园听着大戏的感觉。
可惜的是这本该一派和谐的乐声中还夹杂着熊孩子的大呼小叫,公园之外的车水马龙,还有乐声之中,暗藏的几个不够契合的缺点。
这些都和文景光所说的宁静扯不上一点关系。衍罗闭着眼睛,侧耳聆听着这难寻的佳乐,嘴上仍然淡定地说,“你管这个叫宁静?”
“不觉得阿姨叔叔们弹得挺好听的吗?”文景光靠着椅背,看了看闭目享受着的衍罗,“这可不是我安排的,人家是自发组织的,好像是为了准备之后的表演。”
“我知道,以前我也见过,老人家退休没事做,在小区里弹弹琴、唱唱曲儿什么的。”衍罗回忆起小区里那些个卧虎藏龙的大爷大妈们。
个个都是深藏于世的高手,吹拉弹唱不在话下,小区组织的晚会上还有风韵犹存的大妈挽着水袖来一个大跳,气息和发型丝毫不乱,犹见当年的恣意风采。
“是啊,你家小区确实有,还挺漂亮的。”文景光低声说着,“一会儿要不要去看电影?还是继续在这儿瘫着?”
衍罗记得自己来到公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碰见了文景光先是一阵冷嘲热讽作为开场,然后开始文字游戏,结束之后,两人就这么呆坐着。
午后的太阳透过衍罗头顶的枝叶洒落在她的身上,那温暖的阳光,直晒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坐在长椅上,连动动手指都觉得麻烦。
本来还有一些警惕,可看见文景光也是一起懒洋洋地瘫着,衍罗便也倒在长椅上,和文景光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平静和谐的相处过,衍罗侧过脸,正好对上了文景光探究的双眸,她笑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们都会这样观察着彼此。
“看电影就免了吧,我可忙得很,没那么多时间理会你。”衍罗侧着脸,望着同样望着她的文景光。
“考研吗?剧情布置而已,我动动手指就可以给你取消了啊。”文景光声音轻轻地说着,成熟沉稳的声线被他拿捏的和个活泼的少年人一样恣意。
“哟,上帝的小特权。”衍罗轻笑着,心中却是另一番的思虑。
攻略大计一直都在她的心中,她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干扰着文景光,让他逐渐误会和相信,她真的会因为他那拙劣的欲擒故纵和死皮赖脸而动情。
被文景光用告诉她更多关于系统的秘密来胁迫她出来跟他约会和接触?千般万般不愿意却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和文景光接触?
装给你看的而已,宝贝。
衍罗错开了和文景光对着的眼眸,她望向了不远处正拨着琵琶弦的阿姨,清风裹着砂砾,迷了文景光想要深入探究的双眸。
再去细看,衍罗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被交叉纵横的枝叶剪得零碎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一切安好无事,岁月静好。
文景光收回了观察的眼神,他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手堪堪碰到了头顶垂下的枝叶,“衍罗,你看看这棵树,像不像你高中门口那棵?”
衍罗闻言,仰起头看了看,那围绕着枝头而摇曳的翠绿,那轻薄的叶面上曲折的脉络,好像还真有点相似。
“是有点像,不过不是同一棵树。”衍罗说着。
文景光伸长了手,摘下了一片叶子,他摩挲着蒙上了一层灰的叶面,“是同一个品种。”
衍罗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景光,她也站起身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