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电话放下后,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她冲着对面沙发上的父亲说:“你大哥明天就回来。我可告诉你曹牧,你大哥回来,你别像头倔驴一样,他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平事儿要紧!”父亲嘴里叼着烟,眼皮抬了一下,没有说话。坐在身旁的小葛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父亲,见父亲还是没有做声,便替父亲回答:“一定的,一定的。大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奶奶因这事儿闹得一下午不得安静,这有点儿眉目,也算有了颗定心丸吃,便和吴妈上了楼。琴婶也像松了一口气般,抬头问起母亲是否吃过晚饭。母亲在回答之后起身便欲走,毕竟,这事儿,也有了点进展,在这太过于尴尬。琴婶去送母亲。我也上了楼。留下三个男人在大厅里云里雾里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及人名。
也许是白天事情过于突然,我的神经一直紧绷,到了晚上才得以放松,那一晚,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到了学校,老师在门口便拦住了我,很严厉地问我为什么扫卫生扫一半儿就没影儿了?当学校是什么地方?说走就走?巴拉巴拉的。我撒谎自己病了,在听了老师一顿训斥之后才进了教室。在过路上,阚涛看了看我,小声问我,你真病了?我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对老师这个神圣的职业不再满怀尊敬。虽说人非圣贤,但为人师表,怎能利用小孩子而去满足自己的私欲?自此,我便开始在学校一点点地变得叛逆起来。
晚上回家,我见到一位男士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我猜,应该是曹骐。
还没等我换完鞋子,就见琴婶笑呵呵地过来摘我身上的书包,并和我说,家里来客人了,这个是灿灿的大爷,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叫。未等我开口,曹骐眯着眼睛看看我,忽然就笑了:“这小姑娘就是妈妈说的亲戚?哈哈,我怎么觉得哪儿长得有点儿像曹家人?”我心里一惊!琴婶忙摆正我的身子,说:“哎呀,是吗?我瞧瞧?我怎么没觉得?沐夕长得多秀气,一点也不像曹家人。”
大爷哈哈大笑两声:“小琴,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们曹家人长得都不秀气,五大三粗的了呗?”
“哎呦,大哥真是说笑,哈哈,看来我真是得少说话,不然,分分钟就打嘴巴了不是?”
“哈哈,开个玩笑。我听妈妈说,她母亲是戏苑的?”“嗯,叫什么梅林吧,反正也在梅园那边儿住。我听薛浩叫她容角儿,据说唱得很好呢。”
“容~角儿?”大爷身体坐正,往前一探,眼睛又是一眯,把两个字分开读,并且拖长了声音。那感觉,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大爷戴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我透过眼镜的边缘,看到他的眼珠转了转,便再未说话。
只不过,在路过他身边上楼梯的时候,我偷瞄了他一眼。他身子突然往后倚靠,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个笑,当时不明,后来对上事儿,我才知道,那里头涵盖的一重意义,叫做,把柄。
晚饭特别丰盛。
吃饭间,父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