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别说了,一会儿说精神了。快点上完厕所回屋睡觉。”琴婶说完便推开卧室门进了自己的屋。
曹家很快就恢复了安静。但这种安静,却让我渐渐地心慌起来。我心慌曹歌,心慌母亲。
五点半左右,我便在床上坐不住了。那时候雨已经下大了,随着风,飘进了窗子里细密的雨点落在了窗台。我起身关了窗户。关完窗户的我站在窗子旁,却无心再躺回被窝。我望着雨水浇花的玻璃,恍惚之间开始害怕,如果母亲现在在街上,那么,岂不是狼狈至极?但,即便真的如此,我又能作何?撑伞?护送?我也不知道。我的年龄和处境让我有太多的行为只能成为幻想,于我那时,母亲安好的消息,便是我沉稳在世的勇气。
呆立了许久之后,我再一次听到了大门声。这一次,确定是曹歌无疑。我急忙趿拉着拖鞋跑出去。
“我妈妈怎么样?是不是回家了?”
曹歌一边脱着鞋子,一边抬头望向我:“嗯,回家了。哎,你都不知道,好找的呢。我哪知道你妈妈家在哪里呀?从医院出来我就找薛浩,他还喝酒了,含糊半天没说明白,我在云南两年,南京的有些地方,生疏的啦。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就等着薛浩酒醒点,拉着他直接去的。阿油,要不早回来了。这一晚上,简直绕了南京一圈的啦。”曹歌边说边向沙发走去,晃了晃脖子,扭了扭腰。毕竟开了一晚上车,肯定累够呛。
我急忙过去给曹歌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她接过来看了看我,我一怔,忙说了一句谢谢。曹歌笑了笑:“吓坏了吧?我和你说,别看我就回来几天,你也几乎不说话,但我看人啊,还是很准的。你啊,和你妈妈很像的,倔人一个。”曹歌说得没错,我和母亲确实都倔。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亲的事情落了地,我的这个笑,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大爷躺在沙发上,忽然问曹歌:“她说她为什么突然从医院跑了吗?”
曹歌把水杯放下:“我问了,她说,没被人伺候过,不习惯。我觉得这是借口。便又问,她才说,她说她来没有带够钱,怕出院前再做检查,没有钱支付。”
“费用,不是咱们出的吗?也不用她花钱啊?再说,明早的那个全身检查费用都已经交过了,她直接去就好。”大爷歪着脖子说到。
“人都回家了,还检查什么?哎!诶,哥,你说为什么我见她,就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不讨厌,觉得人挺好。”
“谁?沐夕妈妈呀?哈哈,能入你法眼得到赞赏的人可是不多啊!我对她不了解,也没打过交道。不过,就昨天来家里的一言一行,可是全然不输大户人家。”
“嗯,没错。我总觉得她有故事。”曹歌自言自语到。
“你可得了吧,你看谁都有故事。抓紧洗洗睡吧。折腾一晚上了。明天得往脸上抹多少层才能盖住黑眼圈啊?快去吧,快去吧,我还要眯一会儿呢。”大爷催促到。
“诶?沐夕?你妈妈家,就是她母家,是做什么的呀?”曹歌好奇地问着。
“这个,还真不知道。从我记事儿开始,我外婆外公就都已经过世了。我妈也没和我提过。所以,我不知道。”这个,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实话。
曹歌哦了一声。大爷又催了她一遍,她才上了楼。我跟在曹歌屁股后面,也回了自己卧室。看了看表,距离平日起床还有半小时。索性一头栽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