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我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阚涛看了看我也无心搭茬,便知趣地再没有说话。一阵沉默之后,母亲推门进来,拿了三副碗筷,并笑眯眯地告诉我们包子好了。阚涛很开心地说去端包子,临走之前还不忘调侃我这是他家还是我家,让客人端饭。
自从离开这个地方,回来的次数是有限的,但每每回来的时候,总是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这种复杂的情感是用言语所描述不了的。我看了看熟悉的周围,与离开时并无二样,唯一不同的,想必便是,境犹在,人却无的悲凉感。母亲最近确实又瘦了,瘦的她批了一个单衣,肩膀的骨骼线条很明显就能隐出衣服外。阚涛一直在,我也不便问问为何昨晚从医院离开的事儿。见到母亲状态还不错,我也算暂时心安。
阚涛端着一盘子包子,激动地往屋里小跑而来。我回头的瞬间,那冒着热气的圆滚滚正巧挡住了阚涛的脸,白白的发起来的面团,让人感到富足而美好。
“我去,阿姨这包子,我还没吃呢,光看着就有食欲。太给力了。”阚涛的眼睛放着光,那感觉和饿狼没有分别。母亲见见阚涛很喜欢自己的手艺,便也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母亲把目光转向我,她看到我盯着包子发呆,便夹了一个放进我碗里:“你不舒服吗?沐夕?”我回了回神儿,摇摇头,低头咬了一口包子。
“阿姨,她没事儿,她是怕我吃太多你家的饭,所以才神经兮兮的。太好吃了,阿姨,你这手艺太好了。”阚涛边说边往嘴里塞着,也不顾烫嘴,三四口,一个大包子就进了肚。
母亲知道阚涛在开玩笑,便笑了笑,但一直不放心地一眼一眼地看向我。
吃到第二个包子的时候,阚涛突然放下了筷子,然后看向母亲,很正式地说:“阿姨,我想,想和您道个歉。对不起,就是上次,我真没想到事情闹那么大,也没想到我妈妈竟然还要了钱。”阚涛这个道歉来得太突然,不禁母亲被惊得说不出来话,连我都愣了半天。况且,是我划伤的阚涛,我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对不起,这样一来,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母亲也放下了碗筷,明显有些紧张地回着阚涛:“应该的,毕竟,毕竟是沐夕划伤了你,赔偿是应该的,应该的。”
“阿姨,其实,我没怪曹沐夕,也是我那天多嘴提了她爸爸。”阚涛说得很自然,但爸爸这个词,对我和母亲却没有那么轻松了。母亲听完,低下了头。这个明显的举动,让阚涛多少有些意识到可能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得话,便又夹起来一个包子,边吃边夸赞母亲的厨艺,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母亲呆了几秒之后,重新拿起了筷子。她看了我一眼,正好与我的目光撞上,我急忙又条件反射般地选择了逃避。
“诶,阿姨,楼下都搬走了啊?”阚涛问的这个问题,也正巧提起了我的兴趣。
“嗨,这片地方太老了,政府征收了,准备拆迁。之前听大家说,拆不到这儿,结果,还真就有。”母亲说着,给阚涛盛了一碗汤。
“拆迁?那,搬哪去啊?”
“不知道呢。这不,邻居里,在南京有亲戚的,都搬走了,还有正在搬的。”母亲说得轻描淡写。
“阿姨,那您呢?”
母亲怔了一下:“我,我还没想好呢。快吃,凉了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