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灿灿当时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情绪控制着肢体,我能近距离地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要来问我?我不解。
我张了张嘴,把想说的名字咽回了肚子里。是的,我当时怯的连“曹沐夕”三个字都不敢提。我的名字,是世俗强加给我的纪念品,但我却不喜欢。
我的身份上叠加了好几重,我是南京梅园林街道巷子深处的刘沐夕;我是曹府里登不上台面的曹沐夕;我是母亲用后半生换来的一个有生命的梦;我是父亲不屑于提起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我是琴婶儿不再在婚姻里自欺欺人的降头组成员之一,尽管这个方式太过于残忍,尽管我也不喜欢这种剧情的上演。
曹灿灿的眼泪流了下来:“曹沐夕,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我怔怔地看着她,我多想告诉她,是啊,是假的,都是假的。但我没有撒谎的勇气,毕竟,我骨子里流淌着一半如她一样的血。曹歌跑过来,打算拉开她箍在我身上的手。但曹灿灿的力气比较大,曹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那已经泛白的手指。
“曹沐夕,你就是奶奶的亲戚对不对?她们刚才说的都是假的,骗小孩儿的对不对?是不是?”她见我依旧没有说话,用手擦了两下脸上的眼泪,勉强地向我笑了一下:“曹沐夕,我和你说,你刚来时候,那镯子是我弄碎的,赖在你身上的。还有,我还和阚涛说了你的坏话,哦,对了,就那个信封,就那个信封是我故意弄没的。因为我那时候讨厌你,我不喜欢家里突然多了你这么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那时候害怕大家会喜欢你。后来,后来我就不讨厌你了。曹沐夕,我道歉,我道歉。你快说,是不是假的?咱俩白天还一起上学了啊?就刚才,就刚才,你问问赵伯伯,咱俩在车上不是聊得挺好的吗?这,这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我妹?你原谅我,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就行。”
曹灿灿的这一番话,我却一点不觉得惊讶。这一件接一件的事儿,我一直都未曾放弃怀疑过她。但现在这个场合说出来这些,却是那样的无力。
曹歌一直在身后拉着曹灿灿:“灿灿,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和沐夕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怎么就突然成了我妹?我需要妹吗?我不需要!你们随便弄个人就说是我妹,明天是不是还要弄个弟弟给我?”曹灿灿回头冲着曹歌吼到。
“灿灿,你听爸爸说...”父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伸出一只手,却被曹灿灿生生给拦住了:“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骗我,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大骗子!”说完,转身便冲出了门外。
曹灿灿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用力地撞了我一下,那疼痛感从肩膀蔓延到左手臂,那疾走的风,让我的头发飞了起来。
外面依旧下着雨,并且要比放学时候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