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听到了曹家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这本就凄迷的夜晚,曹灿灿在院子里传来的哭声回荡在南京下过雨的上空,空旷而震彻心扉。这哭声引来了旁边的左邻右舍,当一个个陌生的声音不停地在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奶奶的回答便像寓言故事——《此地无银三百两》,一味地想去掩饰这桩丑事。但是,欲盖弥彰本就是蹩脚的戏码,何况庸人本不擅长担任主角儿,毕竟,涂脂抹粉,红口白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得来的本事活儿。
外面的嘈杂却让我的内心无比平静,我这种心态是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如果你问我是如何做到的,许久之后,我在一本书上便找到了答案——哀莫大过于心死。是的,人的情绪达到极致的时候,已经不屑于去找寻发泄的出口了,她/他需要的是一种情绪的安稳,找寻一种心灵前进的路。眼泪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并不是懦弱的产物,它的存在说明不了任何,只是代表着某一个人的情绪达到了某一个的节点。
我悄悄看了看一旁的母亲,她似乎无心在乎这扇门外的唱腔及故事情节,依旧是那种呆立的样子,我看不见她的眼睛,读不懂她的无言背后想欲言语的种种。
当然,当我有机会揣测她的心思时,却选择了逃避。这种闪躲的内心活动,我称之为,不忍。
我把自己隔绝在了整个事件之外,就好比,那时的我,缓慢地抬起了眼皮,听了听曹灿灿在外面的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非是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拥有个正常的家庭?!为什么!”
我在心里一震,为什么?我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是啊,为什么,曹灿灿的这句话,直击我的心底。如要是和曹灿灿相比,我连基本的成员组都配备不齐全。可悲吗?可笑吗?曾经我也那么认为,但现在早已经麻木了。似乎,没有,比有,来得更真实,更贴近于我的生活。
我的脑子从清醒到混乱,摇了摇头之后,从母亲的身边越过,径直地上了楼,随即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我听到身后的母亲冲上来的脚步声,但我不予理睬。她追上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怕我因此事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想不开而做了傻事。其实,母亲想多了。我承认,我是一个心思比较重的孩子,但还没傻到用自己的命去了结成年人的恩怨是非。
母亲在门外用力敲着门,边敲边大声喊我的名字。母亲敲的很用力,我想,手掌应该都疼了吧。
直到母亲喊着喊着,突然从嘴里喊出了一句“刘沐夕”的时候,我站在窗子旁,心里微微一震,如同触电一般,转身去开了门。这门开得突然,惹的母亲差点将手掌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发现,我和母亲之间,在我改了名字之后,便发生了面对面语言沟通障碍症。母亲在见到我的一刹那,忽然语塞了。我见她眼睛里的泪又开始缱绻,便声音似蚊子般地小声说了一句:“不会的。我想自己呆一会儿。”说完,未等母亲言语,也未等母亲用此时无声胜有声来传递着关切和爱的时候,我便关上了那扇辗转了人性,却赎不净灵魂悔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