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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指责更厉害,就差没说她德不配位了!她的品行操守,不配为皇家贵妃。
把皇贵妃气的手抬起来指着林雨桐,嘴唇都颤抖了。
可却不等周贵妃再说话,林雨桐又接着道:“臣妇今儿进宫,一不是为了告状,二不是为了寻衅。真真是为了跟娘娘的情分才来的。娘娘总说,臣妇于娘娘和公主有救命之恩,但凡家里有事,娘娘也必然重重赏赐。臣妇是个实诚的人,窃也以为,娘娘待臣妇跟皇后待臣妇一般,也是可以以骨肉相托的信人,因此,臣妇今儿才来了。娘娘问事情的始末,那臣妾便说事情的始末。”她的话顿了顿,脸上却露出恰如其分的失望之色来:“事情的起因,是老荣国公之嫡孙,被周家二爷找人打断了子孙根。”
周贵妃面色一变,冷眼看向一边的嬷嬷。这事她压根就不知道。
林雨桐紧跟着便道:“权贵子弟之间,有些冲突,哪怕是误伤,只要双方和解,按理说,本不与我们相干。可娘娘可知,周家二爷是为何要如此对这个贾家之孙的?”她看向边上那嬷嬷,“想来这为嬷嬷该是知道的,是周家的二爷收了一对姐妹花。而那对姐妹花却原是宁国府贾珍的禁|lian……”
周贵妃就皱眉,这又如何,风流韵事,又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又是失望的叹气:“娘娘还没听出来,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周贵妃便道:“失手了,出手过重误伤也是有的,要什么赔偿,加倍赔就是了。”
林雨桐摇头:“娘娘啊!这就是臣妾先进宫的缘故了。臣妾只问娘娘,甄太妃娘娘薨逝才多少日子?”
周贵妃蓦然变色:对了!这是国孝!
国孝期间,皇亲国戚除非是有恩旨,否则,喜事都是不许办的。
闻家跟林家的婚事,是甄太妃还没薨逝的时候,两家定下日子之后,闻家讨了圣旨,旨意上的日子不能改动,所以,婚事才顺利的办了的。
这个国孝,要是自己在家乐一乐,哪怕是收了丫头,只要不折腾出孩子,那是一点事也没有。可你若是因为纳妾的事,弄的人尽皆知,那这就未免太有恃无恐了。
周贵妃心里已经是退了,今儿不论如何,这口气都得咽下了。闹大了,真正吃亏的只能是周家。
才要说话,就听林雨桐又道:“老圣人下旨,给老太妃应有的礼仪待遇。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遵旨不误,为何周家却能如此?只是周二爷荒诞不羁吗?有心人会不会想,难不成是周老大人心里蔑视老圣人的旨意?那又有人问了,为何周老大人会如此?谁给的胆子?他是陛下的潜邸之臣啊,是他从圣上那里得了什么话了,还是擅自揣摩了圣上的心意了?”
从圣上那里得了什么话,这是说圣人不把老圣人放在眼里。
擅自揣摩圣意,这本已经是犯了忌讳了。又有这样的后果,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若是有心人在圣人和老圣人之间制造嫌隙,这便是入口。
真真的祸原来在这里埋着。
林雨桐就说:“因着情分,臣妇来了,便是告诉娘娘一声,这事不可等闲视之。饶是周家二爷,带着那禁|LUAN招摇过市要往我家送,我也只有替娘娘可惜的……这便是我要三劝娘娘的,正心清心!”说着,便敛身一礼,“行宫那边今儿来人,取新酿出来的米儿酒,臣妾不敢耽搁,这边告退了。”
人都出去了,周贵妃才反应过来,催身边的嬷嬷:“去送送!”
却不知道,林雨桐从正殿里踏出来,便见到了默默的站在外面的两个大太监,一个皇上身边的,一个皇后身边的。
皇上身边的人来,必是四爷知道自己进宫了,怕自己吃亏,搬了救兵。
而皇后身边的人过来,那便是皇后的心意。她郑重的谢过了。
她出宫了,四爷在宫门口等着她,两口子回家去了。却不知道宫里的消息跟长了腿的似的飞呢。
正隆帝听大太监学的有声有色,初开始听着,也就笑笑。皇贵妃口齿是不及这位贾夫人伶俐,脑子也不如这位明白,句句话都人家留下把柄,也不怪人家拿捏她。至于说臣下的妻子怼贵妃这事,那贵妃还联络旁的妃子怼皇后呢,这又怎么算?没听见这位贾夫人言辞里处处抬高皇后吗?这位可是机灵的很,把自己放在为皇后打抱不平的嫌疑上,便是自己要责难,只怕责难的话也不好说不口。这说了人家,其实最伤的反而是皇后的心,以为自己偏着贵妃,这却是一个最要不得的信号。所以,打从一开始,这位贾夫人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周贵妃败的不冤枉。
可听到最后了,却为那‘正心清心’四个字,不由的有些动容。
这话其实真是好话。
心放的端正了,便少了是非。
心里清明,少些欲|望,她将来未必就没有好日子过。
正隆帝想到还年幼的女儿,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叫人铺纸,挥毫写下这四个字,“着人装裱好,给贵妃送去。”
皇后把这些事从头听到尾,便从头笑到尾,只觉得解气的很。还跟身边的人感叹:“可见,这女子还是要读书的。这不读书,便不知理。明白了道理,只要有理,便谁也不惧。”挺欢喜的事,直到听到皇上赐了那么一幅字过去,还是那四个字,皇后的笑意就微微敛了敛,但随即又摇头。皇上还是不了解女人,他的心是好的,多少还是顾念着情分,叫周贵妃反省呢。这是盼着周贵妃能懂人家臣下的家眷随口都说能说出的道理。可惜,女人的心最是莫测,只怕这份好心,周贵妃注定要辜负了。
正沉吟呢,前面打发人来说,皇上说晚膳过来吃。
皇后便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叫人准备了。
正隆帝来的时候,刚是饭口,皇后笑着迎过去,小心的瞧皇上的脸上。正隆帝就笑:“成了,朕没生气,别做出这个样子来。”
皇后边笑:“这位夫人也确实算是大胆了。改天,我说说她。贵妃言语不慎是有的,但绝对没有旁的心思。”
正隆帝就冷哼:“她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的能耐来。”
是说人笨!
皇后只笑:“不是周贵妃能力不济,便是臣妾,言辞上也未必胜得过人家,只是占着身份便利罢了。可见啊,这人不在于多机灵,多能耐,还得看有多大的福气。”
是说她自己虽然笨,也不是顶顶好的女子,却因为嫁给自己,成为一国之母的皇后,而有了如今的尊荣吧。
“这个马屁拍的朕很受用。”这般一说笑,这事便揭过去了。
吃着饭,打发了伺候的人,正隆帝才说:“安民那里,朕是有大用的。”
皇后一时没有明白这‘安民’是谁。
正隆帝这才道:“这个你不知道,大哥……忠义亲王还小的时候,父皇给取了小名叫保国,不知道是名字太大还是如何,反正是大哥身子自小也不算多康健,就有张道长的师傅言说,名儿太大,压不住,为此,父皇还很有些不高兴……”
当然不高兴了。太子若是不能保国,那是要社稷不稳的。
不过如今回过头看,这位确实没能保国。
就听皇上又道:“那名儿没给改,但却不许叫了。那时候有了二哥,本来父亲给取了小名叫安民的,后来保国都不能叫了,安民就更不敢叫了,只说等二哥加冠之后,做字用的。可后来二哥夭折了!”
皇后面色一变:“这安民两个字,父皇给贾大人用了。”
“咱们自己知道便好。”正隆帝脸上露出几分怅然来:“其实,也不光是父皇觉得安民像是二哥,便是我跟老六,也觉得像。就是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皇后忙道:“这缘分谁又说的准?想来稷康伯若是能种出高产的粮食,能辅佐陛下,叫天下的子民都有饭吃,那这‘安民’叫的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正隆帝又说:“至于他媳妇的事,朕还真不计较。对周贵妃,人家说的真是良言,她若是能自省,那便是他和两个孩子的福气。如今,愿意跟咱们说真话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正心清心,皇后当与朕共勉之。”
“谨领训!”皇后福身下去,正色道。
林雨桐也问四爷呢,进了一趟皇宫,这都说了些什么。
“知道你进去了,我再说什么就是多余。”四爷说着便凉凉的一笑:“只是说了平安州那边的事而已。”
其实是怀疑那位所谓的遗孤在平安州的吧。
那些簇拥着这位遗孤的人,像是宁国府贾珍如今都开始抱了周家的大腿了,那么在西海沿子上的南安郡王呢?周培育本就是监察这位去的,若是两人私下暗通款曲呢。若是这股子人马投奔周家又暗中支持周贵妃所出的皇子呢。政治投资,本来就是骑驴找马的过程。所谓的忠贞之士,毕竟是少数。
自己都会这么想,那么正隆帝呢?
他会不会朝这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