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天躲在寺庙里,认识了陈志芳,她的案子您了解吧,她被她男人打断过五根肋骨,鼻骨,眉骨,手指......她的女儿被强奸,她杀的不是个人,是个恶魔。您开个价,打这个官司需要多少钱,我出,她罪不至死。”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来管这个闲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表情,一种玩味探究的表情。
“我有点兔死狐悲,我同情她的遭遇......您的办公室有多少平方?”
他被我问得一愣,没有想明白他的办公室面积和我要说事情有什么联系,想了想,说:“二十平方吧。”
“五天前,我还坐在我足足有三十平方推窗就是龙湖的办公室里把我的手下骂得象个孙子。你知道吗?出事前我刚升职,公司副总,年薪百万,如果那时候我们认识,我可以做主让你来做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费用可观,可现在,就因为你的一句证词,我被定为杀人嫌犯。”我苦笑,语气里并未指责他的意思。
“我只是向警方照实说我看到听到的,我跟你无怨无仇。”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一是求你帮助陈志芳,二是,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杀人。”
“我不是警察,你跟我说没用。”
“那你答应接这个案子了吗?”我把钱往他跟前推了推。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你真是个彪悍的女人,胆子够肥!”
“那你是答应了,请你尽力,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再给......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认识李怡吗?”
“认识,曾经好过,她骗了我几万块钱跑了。这次她和你老公的事情跟我无关,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犯不着为了几万钱报复。”他很坦诚。
“好了,我没问题了,你可以报警了。”我靠坐进椅子。
他收起笑,又恢复面无表情。前台的小姑娘打开门进来:“方老师,你该去法院了。”
“让王老师替我去,我这里有重要客人。”
前台的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地点点头,转身走了,顺手替我们关上了门。他果然是很忙,他没有撒谎。
“我最开始不去投案,是因为害怕,害怕我一旦成为嫌犯,便会失去工作,失去名誉,失去前半生打拼的一切,成为别人的笑柄,我现在不去投案,是因为事情发展对我越来越不利,心里有一种预感,我只要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可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是想自己查出杀手吗?”他象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嗯,如果你相信我,选择放我一马,不报警的话。”我顿了一顿,看着他侧耳静心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你信天道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是凶手,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你今天放我一马,以后凭我的能力,我自会东山再起,到那时,咱们就是朋友,我会感谢你,介绍更多的优质资源给你......”我又拿出了我平时忽悠客户的那一套。
他半晌没有说话,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手心里全是汗。我这一把赌的有点大。如果他不听我忽悠,选择报警,我该怎么办?静等警察来了束手就擒,还是借口尿遁,速速逃离?我逃得出去吗?他们在二十八楼,坐电梯不行,跑步梯要十几分钟。二姐在二十楼办公,但我贸然去向二姐求助,等于害她。
他坐直了身体,突然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肖识。”
“嗯,很高兴认识你。那个,我跟你说,关于最近发生的这个命案,我见过那个犯罪嫌疑人,人很器张,她叫......陆经,对,陆经,很土的名字,你说对吧。”他的面部仍旧没有表情,但我隐隐看到有狭促的一笑一闪而过。
“是很土,很莫名其妙。”我只得附合他。
“你托我的事情,我尽力办,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
他没有跟我再握手,也没有问我的联系方式。他是个老狐狸。
我从大厦里出来,习惯性地去包里摸车钥匙,摸来摸去,却只摸出来一把电动车小钥匙。我把钥匙套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拉上外套的拉链,戴上帽子,机警地查看四周,迅速离开。
等待我的前路,风雨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