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配的V8酷路泽,一百多万。”
“不就是一辆车嘛,有什么了不起,都一样开。”
“不一样,车感不一样……女人,什么都不懂。”
“估计是昨天晚上那三个男人开过来的,早上也没见他们,好神秘,还有那个央金,都怪得很。”
从温泉到直贡梯寺很近,几十分钟的车程,离寺越近,路上朝圣的人越多。在人群中,央金那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我张了张嘴,没有让老谢停车。
“直贡梯寺属于葛举教派,这里其实最著名的是它的天葬台,我那一年来的时候,偷偷爬到山后去看过天葬……”
“天葬台……”我的心一紧。
寺庙建在高高的山崖上,白墙红瓦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呈现一片祥和与宁静。一路向上走,空气越稀薄,我的头又开始疼。
开到寺前的停车场,我们下车,买票,走进主殿,听着阵阵的诵经声,我一时心怯。
老谢已经熟知了套路,去偏殿问了几个僧人,鸡同鸭讲半天,手里拿着几个讨来的糌粑失望地回来,我们俩就坐在院子里的白墙下,看着走来走去的红衣僧人和朝圣的藏民,吃着糌粑晒着太阳发呆。
有三个男人走进了我的视线。一个藏族,两个汉人,其中一个汉人年龄很老,衣着考究,身材适中略显佝偻,拄着拐杖,头戴一顶宽檐帽,帽子下面的眼光如鹰一般,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和冷峻。只见那个藏族人随着几个红衣僧人一路走一路讲,半天,他退回来,恭敬地弯腰和那个老年汉人说了几句,三个人开始向里面走。在他们转身的刹那,老年汉人的目光投向我,微微地冲我一笑。
我的汗毛瞬间乍了起来。我确定他不是无意识地冲我笑的,那目光虽然只有一秒钟,但那里面的复杂我接收到了。只是,我没有读懂。
我拉了拉老谢,和他一起站起身。
“跟上他们。”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又要开始你的什么也不知道模式了。”老谢露出一丝苦笑,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紧紧地握住他,顺势把身体的重量都压给他,他只得搂住了我的肩,几乎是拥着我向前走。
在大殿的四周,有散落的禅修石屋,只有一门一窗,显得低矮破旧。前面的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一个石屋的门前。
只听那个老年汉人拄着拐杖立定,朗声道:“老韩,我是老段啊,老韩,请你出来见见三十年多未见的朋友。”
老韩?我一哆嗦,猛地停下了脚步。
“扎西丹增,扎西丹增……”那名藏族人走近门口。
“扎西丹增?!”老谢揽着我的手用了力,“是你父亲吗?他们找的是你父亲吗?”
“你回车里等我,这里的事你不宜参与。”我推开他。
老谢看我眼神无比坚定,耸耸肩,慢悠悠地转过身去。
看着老谢走远,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那个老年汉人的目光一直默默追随着我,并不觉得奇怪或是惊讶,仿佛我就应该出现一样。
门一直没有打开,门里面也没有人回应。只有阳光直直地射在地面。
“韩金生,你出来看看还有谁也来了,是花花呀,你不想见我,你不想见见她吗?”
花花?花花是谁?是我吗?我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
“咱们老朋友也该叙叙旧了,我找了你几十年,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你以为你躲到这天涯海角,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我找得你好苦啊,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韩金生……”
房门仍旧静静地关着。
只是,我听到了里面有低低的诵经声,平直的吟诵,渐渐地,越来越快,并有了起伏的抑扬顿挫,却无悲也无喜。
我扑嗵一声跪倒在门前,用颤抖的声音叫:“爸爸……”
“爸爸?”身后那个自称老段的老年汉人低哼一声,声音里满是怒气。
只听他抬高了声音说:“老韩,你听听,花花在叫你爸爸,出来,你出来告诉她,谁才是她爸爸,你出来告诉她,你配当这个爸爸吗……”
我的耳朵嗡嗡直响,我有几个爸爸?
“他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