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艰难的叙述里,出事前,他已经跟了老吴有一段时间。他在最后向段文昌汇报后,段文昌发怒,授意,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老吴,如有可能,把那个女人带到他面前......王胖子和王瘦子尾随了老吴一天,跟着他去接了李怡,又跟他们去饭店吃饭喝酒,又跟着他们回了家。两人在楼道里已经激情四射,开门进家后,竟然在匆忙间没有将门关上。王胖子和王瘦子轻易地进了屋,目睹了两人的肉博大战。等老吴回过神来,王瘦子一棍敲晕了老吴,李怡失声大叫,连声大骂王胖子,被骂得红了眼的王胖子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你为什么要勒死她?”我忍不住质问王胖子。
“我曾跟你提过,我老婆跟别人跑了......”王胖子低着头,头几乎要埋到裤裆里。
“李怡是......”
“她曾是我老婆......我恨她,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气死了我妈,打掉了我的孩子,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当我恢复意识,她已经死了......”
“原来......怪不得......”
“雄哥一看死了人,连忙帮我清理了现场......我们到楼下就碰到肖识送你回来,看你上楼,我们才走。我们以为你会立刻报警......没想到会牵连到你。”
“那床上怎么会有把刀?”
“是你丈夫拿的,估计他后来醒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对不起......”他的头埋得更深。
“我也不知道......”我也抱住了头。
良久,我又问他:“那为什么是王雄进了监狱?”
“他,他,雄哥查出来,他得了癌症,晚期,所以,他跟我说,反正要有个人顶罪,要有个人去死,就要让他去好了,反正他早晚都要死......”
“那他找大姐......”
“他对肖识一见钟情,他喜欢肖识,你也知道的,可能他就是想见她最后一面。这是雄哥最后的心愿,无论如何我也要帮他。我们两个,算是同病相怜,都是父母早亡,都是苦孩子出身......”
楼道里有沉重的脚步声,我和王胖子都听到了,顿时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去听。脚步声走到门前,停住,我和王胖子对视一眼,敲门声响起。
我坐着没动,王胖子放轻脚步走到门口,门外的敲门声又起,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花花,开门。”是段文昌。
王胖子迅速开了门,立刻变得毕躬毕敬,弯腰请段文昌进来:“段总。”
段文昌拄着拐杖进来,看了一眼我正叼着的烟头,皱了皱眉,语气却温和:“你不在深圳呆着,回来做什么?”
“我想回来。”
“开心那么小,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我明天就回。”我按熄了烟。
段文昌闻言,点头,王胖子给他搬了个椅子,他坐下,王胖子躬身而立。我懒得看段文昌的这种家长制作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还是我走时的样子,我的化妆品摆得整整齐齐,老吴的剃须刀剃须水也在原来的位置,毛巾已经干得象两块铁片,我用纸把马桶垫子擦了擦,听到外面段文昌在小声对王胖子说:“那两个女人......很麻烦......一定要找到她们......姓肖的......”
我不由得停止了动作,俯到门口,段文昌却没再说话,王胖子嗡声嗡气地说:“找到她们后,我会......”
我把马桶哗地按响,走了出去。
我面无表情地两个男人说:“我累了,你们走吧。”
“王坚,你留下。”
“不,你们都走。”
“花花,你要是害怕,你跟我去酒店住。”
“我不去,我又没有害人,我心里没鬼,我没什么害怕的。”说完,我直视段文昌。
“花花,不许你跟我这么说话,我是担心你。”
“我叫陆经。”
段文昌看住我,我也看住他,他张了张嘴,叹口气:“也好。”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你明天去一趟文昌集团,我正好有事情交待你。”
“不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订的晚上回深圳的机票。”
“改签吧,既然你回来了,就不要急着走,我派人去帮长峰照顾开心。”他的口气一向不容人置疑,“回去看看老陆他两口,他们养你这么大,不能让他们说你没良心。”
段文昌身上的气场是那样强大,我竟然顺从地点了点头。
门又被咚咚地锤响。是锤,不是敲。
王胖子在段文昌的示意下,拉开了门。门外几个彪形大汉一涌而入。其中一个深蓝夹克的男人进来就问:“你们都是吴逊的家人?”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落在王胖子身上。
“吴逊已经死了。”王胖子回他,手已经暗暗握成了拳头。
“我们知道,人死债不烂,他欠我们钱,我们来要钱。”
“欠了多少?”段文昌拄着拐杖冷冷地问。
“两百万。”
段文昌看我一眼,意思是,看你的好丈夫做的好事。我无奈地叹口气,上前一步:“他是以公司名义借的,还是以私人名义借的?”
“是以公司的名义,但是是他牵的头,我们去他公司,都没有人肯认,我们只有来找他,我们都来找了几十趟了,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对不起,如果是以公司的名义,你还是要去公司要,他们公司有三个股东,死了一个还两个,如果他们不认账,你可以诉诸法律,如果你们没有好律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等打完官司,法院判决下达,属于吴逊的债务,我一定一分不少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