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一和蛋二?”
“他们去医院了。”二姐白我一眼,“王坚说你是他见过最难缠的女人。”
“我难缠?我觉得他定论下得早了,等以后他会知道谁是最难缠的。”我揽着二姐,和她乱作一处。
“你们别闹了,王雄快不行了。”
我和二姐一听,连忙坐好,一起问大姐:“什么情况?”
“王雄他……他快不行了。”
“他吊着一口气来见的你呀,老大,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他向你表白了吗?他是不是说他最爱的是你?”二姐拍拍大姐。
“他不是向我表白的。”大姐低头沉吟,“其实,他是来向我忏悔的……”
“他有什么可忏悔的?后悔爱上你?”我和二姐一起取笑大姐。
“他……他来告诉我,当年……那场遭遇,他也在场,他后悔没有阻止,一直心存愧疚……他认出我后,一直想找机会跟我说,他希望我能放下,人生很长,要我以后好好生活……”
“原来是这样……”我和二姐一起拉住了大姐的手。
伤痛是一团黑色的烟雾,如果一直将它埋在心里,它会沉淀、发酵、化脓、生疮,令人愈发痛不可当。但如果把它放在光亮处,它自会慢慢消散。就象现在,曾经一直深埋创痛的大姐,被人猛地掀开了那个陈年旧疤,虽然痛过一时,伤疤却在坦露后,迅速地愈合了。大姐已经在慢慢地走出她的心魔。
“对不起,老大,和你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我们竟然都对你的痛苦一无所知,要早知道,凭我和三儿的善解人意,一定能开解你,让你活得开心一点。”
“你们已经让我很温暖很开心了,谢谢你们。”
“那个卓玛是怎么回事?”我非常讨厌痛苦的回忆,连忙转换话题。
“她是个孤儿……我和她是在德仲寺遇到的,当时她妈妈生病,在德仲泡温泉泡了好几个月,病没见好,冬天去世了,卓玛也有病,先天心脏病,如果不做手术,也会有生命危险,我就带她来了拉萨。”
“需要多少钱?”二姐问。
“她的情况很复杂,估计要十几万吧。”
“当地政府应该有免费的专项基金,为什么不去民政局问问?”我有时候,也很恨自己的理智和冷静。
“问了,手续很麻烦,需要救助的人太多,卓玛的病不能再等……”
“我出十万。”
“我也出十万,这样够了吧。”我拿出手机,不到一分钟即把钱转到了大姐的账上。
“谢谢你们。”
“哎,老大,你做生意这些年,钱都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二姐有些困惑。
我替大姐回答:“她这些年救助的可不只这一个卓玛,多了去了。”
二姐眼露敬佩:“老大,你永远是我的老大。”
“说说你的事。”大姐开始盘问二姐。
二姐扭捏:“就是从看守所出来,你和三儿都抛下我走了,我忽然觉得特别的寂寞孤独,我当了多年的乖乖女,我守着一个自己编织的谎言太久,我累了,就想找一个人的肩膀靠一下,当时只有王坚,他整整陪了我一年,随叫随到,又温柔又体贴……”
“想不出那样一个糙汉,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是怎样又温柔又体贴的。”我取笑二姐。
“你的品味也高不哪里去,我看谢长峰就是吴逊的翻版,玩世不恭,油腔滑调……”
无论我在外人面前多强势,只要和大姐二姐在一起,气势上总是弱的,只有挨吵的份,少有反驳之力:“活到这个年龄,许多事不想强求,命运给我什么,我接受就好,反正我有能力承担后果,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心就好。其实,世上的男人也不都是混蛋,即使是老吴,他也没那么坏,包括我冷酷无情的亲生父亲,我也没有那么恨他们,我甚至愿意原谅他们……”
大姐左手拍拍我,以示赞许。右手又拍拍二姐的肚子:“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好象空虚多年的心,一下子填满了,充满了希望。”
“我会去寺里为你们祈福,祝你们都活得不枉此生。”
“你呢?老大,你不能只为我们祈福,还要顾你自个,在来的路上,我一直怕你真的出家了……”
大姐苦笑:“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在哪里都可以修行。”
“是啊,是啊,我掐指一算,你还有一段尘缘,不是王雄,而是另有其人。”
“是老金吗?今天老金可是吃醋了。”
“何止是吃醋,简直是打翻了醋缸,他看王雄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我只是在帮老金打理生意,我们是合作伙伴。”大姐平静地解释完,站起身,“你们睡吧,我走了,酒吧还有得忙。”
我和大姐从二姐的房间出来,站在走廊上,我看着大姐,大姐平静地看着我,我百感交集,抱了抱她:“老大,对不起……”
“别这样说三儿,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我现在已经在试着打开心结,即使解不开,我便与它同在,放心,我们都会好的。”大姐拍拍我的后背,“吁,你现在虎背熊腰的,该减肥了。”
“我不减,胖点有力气抱孩子,胖点耐冷,胖点……从A到D就可以跟你媲美了。”
大姐笑着敲敲我的头,我放开手,大姐转身而去。